時論廣場》俄烏戰爭長期化，時間站在哪一方？（楊永明）

烏克蘭軍方說，俄軍已在烏東前線加強攻勢，並企圖進攻主要目標頓巴斯（Donbas）地區以北的哈爾科夫（Kharkiv）地區。(圖／路透)

俄烏戰爭已滿兩個月，俄羅斯已經放棄控制烏克蘭的政治目標，轉而以攻佔烏東頓巴斯的第二階段戰略目標，烏克蘭軍隊仍然展現驚人抵抗韌性，從馬立波到烏東城鎮，俄羅斯軍隊進展不易。但戰爭很可能長期化成爲消耗戰，時間會傾向哪一方的變數頗多，俄羅斯在短中期仍有戰場優勢，中長期則美國與中國獲利最大。

這場戰爭迄今並沒有明確的解決方案，俄羅斯從非軍事化到非納粹化，烏克蘭從願意中立化到要收復所有失土，美國更從來沒提過終戰方案，因此戰爭不會很快結束，至少在一段時間內不會，反是很可能會迎來一個新的衝突時代：歐洲安全不穩定和持續的溢出威脅，全球更會因爲長期戰爭與制裁而導致糧食危機與經濟不確定的衝擊。

那麼關鍵的問題是：時間站在誰一邊？我認爲短中期時間，數月到一年或甚至兩年內，時間可能站在俄羅斯一邊。俄羅斯軍事雖然不太符合過往超強形象，但在烏克蘭戰場上仍有優勢，特別是西方國家不願親自參戰以避免戰爭擴大。俄羅斯針對西方制裁也意外表現出抗壓性，作爲能源與大宗物資出口國，俄羅斯經濟與金融體制表現出在短中期支撐戰爭進行的能力。

同時，俄烏戰爭變成消耗戰，必將造成歐洲民間社會面對能源、通膨與經濟的民生困境，也會對戰爭失去關注與興趣，開始減弱對烏克蘭的支持。德國民調已經出現近6成民衆反對驟然切斷與俄羅斯的油氣供應，法國選舉民調也顯示法國人民更關切購買能力問題。這些會影響歐洲政治領導人的態度，反而更積極從事穿梭外交，尋求有利俄羅斯條件的停火協議。

換言之，短中期的消耗戰可能有助於普丁分化大西洋兩岸的西方國家，美國與法德的分裂、北約與歐盟的分裂、西歐與東歐的分裂，尤其是在西方對烏克蘭的支持開始減弱的情況下，這需要有高支持度的政治領袖的激勵與領導，拜登雖有外交經驗，但是他的國內民意支持低落，CNBC民調指出，僅有40%受訪者認同拜登應對烏克蘭的態度，有49%不認同，西方同心持續力挺烏克蘭的挑戰巨大！

如果戰爭發展爲中長期持續戰爭，美國與中國會是時間的勝利者。戰爭中長期化主要關鍵還是在西方持續強力支持烏克蘭，俄羅斯不再是對抗烏克蘭軍隊，而是整個西方社會，包含美國、北約與歐盟。如此，美國能揮旗統合西方國家，而中國能整合中立的非西方國家陣營，並與俄羅斯維持微妙互動關係。

俄烏戰爭持續成爲一場曠日持久的中長期戰爭，符合美國拜登政府的戰略規畫，亦即透過軍事援助和制裁，烏克蘭幫美國打一場代理戰爭。而代理戰爭就是要久、耗、傷，打得越久，消耗越多，才能讓敵方受傷。因此，無論戰爭的軌跡如何，美國必須持續長久維持對烏克蘭的軍事支持。

然而，持續支持烏克蘭戰爭並非易事，前述經濟壓力、民意轉變、西方陣營分裂等問題，況且普丁認爲西方民主國家不穩定且效率低下，隨着戰爭壓力的增加，他可能押注歐洲或美國的政治轉型：如果川普在2024年美國總統大選中再次當選，他可能會再次嘗試與俄羅斯達成協議。

中國大陸和其他近150個國家維持中立與不介入，沒有制裁俄羅斯，也沒有援助烏克蘭。這讓美國與西方媒體很感冒，不斷指責忽視侵略，並警告不得協助俄羅斯。不過，戰爭使得多數國家更深刻感受到穩定貿易與安全關係的重要，中國作爲最大貿易國與最大消費國，將是戰爭不確定浪潮中的沉穩支柱。同時，隨着戰爭持續，俄羅斯將會更加依賴中國的經濟與地緣支持，中俄關系將更穩固。

烏克蘭呢？被戰火蹂躪的烏克蘭是最大輸家，不僅斷垣殘壁、人民傷亡，國家的復甦與重建遙遙無期，世界銀行評估烏克蘭2022年的GDP損失爲45%。至於逃離烏克蘭的難民已經超過500萬，何時能重返家園更是前途渺茫。此外，烏克蘭國土被四分五裂，克里米亞與烏東的盧甘斯克、頓內茨克兩個省，分別以公投和宣佈獨立方式離開烏克蘭，無論戰爭結果如何，將很難再重返烏克蘭領土。最後，如果俄烏戰爭真的長期化，很有可能演變爲類似早已淡出視?的敘利亞戰爭，結果會是一場永無休止的戰爭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被忽視。

（作者爲前國安會副秘書長、臺北論壇基金會執行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