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論廣場》潘朵拉文件上的非洲政治人物（嚴震生）

剛果總統恩奎索（左１）訪問上海。（新華社資料照片）

由117個國家新聞媒體及記者組成的國際調查新聞協會（ICIJ），在600多位記者分析來自18個企業的1100萬個泄密來源後，於10月上旬公佈《潘朵拉文件》（Pandora Papers），揭露許多國家數百名政治人物及財團負責人透過海外空殼公司將資產轉移，並且匿名購買房地產及奢侈品等不爲人知的藏錢、置產、及避稅作爲，其中有35位是前任及現任政府領導人。

ICIJ在2013年首次公佈《離岸解密》（Offshore Leaks），次年則是《中國解密》（China Leaks）及《盧森堡解密》（Luxleaks）。2015年的《瑞士解密》（Swiss Leaks）讓摩洛哥和約旦兩國的國王，以及敘利亞總統阿薩德（Bashar al-Assad）受到牽連；2016年的《巴拿馬文件》（Panama Papers）導致冰島總理請辭下臺、巴基斯坦總理遭到解職。這次《潘朵拉文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前英國首相布萊爾（Tony Blair）、智利總統皮涅拉（Sebastian Pinera）、及烏克蘭總統澤蘭斯基（Volordymyr Zelensky）等，本文僅討論非洲的幾個例子。

在被點名的接近50位、來自18個國家的非洲領導人及政府官員中，最受矚目的包括肯亞的肯亞塔（Uhuru Kenyatta）、剛果共和國的恩奎索（Denis Sassou Nguesso）、及加彭的邦戈（Ali Bongo）3位總統。這份名單還包括查德現任總統同父異母弟弟、駐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大使德比（Zakaria Idriss Deby）、及許多現任與前任的政府閣員和國會議員。我們僅就以上4位略作分析。

肯亞塔總統和他7個家庭成員擁有3000萬美元的海外資產，透過基金會及避稅天堂的公司，藏在巴拿馬和維京羣島，單是他弟弟穆赫和（Muhoho Kenyatta）就擁有3個空殼公司。肯亞塔在競選連任時，以掃除貪腐爲競選口號，並以反貪改革者自居，現在聽起來格外覺得諷刺。肯亞政府目前並未對《潘朵拉文件》作出迴應，不過由於肯亞塔將在明年兩任任期屆滿後下臺，是否會在離開職務後遭到清算，頗值得關注。

剛果總統恩奎索被揭露擁有一家鑽石控股公司，是該國少數最有價值的資產，過去外界從不知這項所有權，因爲他也是透過維京羣島的空殼公司作爲掩護。相對於肯亞塔有任期制，恩奎索自1979年以來，前後在位已超過37年，因此要後續政府清查他的資產問題，可能要等這位超過80高齡的總統過世纔有可能，他的長期執政充滿貪腐的傳聞，這則新聞並不算意外。

剛果鄰國加彭是長期執政的另一個實例，儘管阿里．邦戈是在2009年纔開始擔任該國的總統，但他的父親奧馬．邦戈之前已執政長達42年，等同世襲。奧馬．邦戈生前就是以貪腐著名，美國參議院曾在1999年查出他擁有1億3000萬美元的花旗銀行個人戶頭，他在前殖民母國的法國擁有37間公寓，其中10間在巴黎，最豪華的一間超過1500萬歐元。基於此，阿里．邦戈在維京羣島成立兩個空殼公司，就不足爲奇了。

查德前任總統之子、現任總統之弟的德比大使，則是在非洲東岸外海的塞席爾擁有一間公司。該公司的另外兩位股東，一位是擔任總統幕僚長的表弟，另一位軍火商則是他的姨丈。這個家族統治查德超過30年，少不了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由於這幾個案例均來自長期執政的政治人物及其家人，印證「權力腐化，絕對的權力絕對的腐化」這句19世紀末的敏銳政治觀察，仍適用於21世紀的今天。不過，更令人感嘆的是，儘管有這些記者鍥而不捨地追查，似乎並沒有影響這些非洲政治人物的統治地位，是人民不在乎，還是無力施壓？（作者爲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兼任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