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在作業本上抹鼻涕 告訴老師卻被說「心眼小」…遇到霸凌該如何保護自己？

示意圖／Ingimage

外婆身高一百五十公分，體重只有四十公斤，到老年後，她的身高、體重縮水更嚴重，但依然是他人不敢怠慢的角色，可見外婆絕不是靠體力取勝。

上國中的時候，一個男生總是在我的作業本上抹鼻涕，我非常生氣，回家跟外婆說了這件事情。當時有一門課，老師說作業來不及改，讓我們左右互換改作業，旁邊的男生總是把鼻涕和鼻屎擦在我的作業本上，後來甚至發展到撕作業、揪頭髮。於是，我打電話向外婆求助。

外婆先叫我跟對方好好談談，但對方每次答應得很好，實際上依然如故；又叫我找老師，任課老師覺得這是很小的事，反而說我心眼小、矯情；於是她開始教我「放大招」。

她問我是不是很委屈，我說是，她說：「你要記住這種感覺，但是先憋着，不露聲色，靜靜等待，因爲現在你的作業本還比較新，沒有什麼說服力，等到鼻涕最多、作業最破的時候，就保留證據，再行動。」

我終於等到了那個男生感冒，他簡直把我的作業本當成衛生紙在用。我拿着這本往下流淌着黏液，皺皺巴巴，還被撕壞的本子，按照外婆教我的，下課時去老師辦公室，將本子攤在老師辦公桌上，放聲號啕大哭，哭到不能說話。

全年級所有老師都在，年級組長都圍過來（有時候就是這樣，你越不說話，別人越想知道發生了什麼）。這時候有一些喜歡「積極表現」的同學會跟老師說發生了什麼，年級組長也義憤填膺，平時被這個男生欺負的其他同學好似也受到了鼓舞，紛紛站出來報告他們被欺負的事情。

任課老師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立刻跑去班上教訓了那個男生一頓。對方非常錯愕，但在老師的嚴厲壓制下還是向我道歉了。

你看，我當天什麼話也沒說，都是其他人說的。而且當天打他小報告的人可多了，他記仇都記不過來。本來這件事情應該就到此爲止了，但外婆向來是那種事情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得非常到位的人，爲了保險起見，她又派出了家族中長相最兇狠的人──我爸，讓他在放學路上堵那個男生。

據說當時那個男生看到我爸渾身發抖，我爸卻笑着遞給他一個作業本，說：「送你個禮物，同學之間，要好好相處嘛。」對方一下子愣住了，等回過神來之後非常感動，後來對我一直很客氣。

其實，無論孩子還是成人的世界，人際交往的策略往往是相通的。怕麻煩是人類的天性，有的老師自己的事情很多，很累也很忙，對於學生之間的矛盾會有意或無意地採用息事寧人的態度，比如讓那個好說話的忍一忍，似乎掩蓋、迴避、拖延就能解決問題。

然而，太多隱形的、未暴露的欺凌就在這樣的遮掩中，造成一個又一個弱小的心靈無可挽回的損傷。而那些欺凌者，有時甚至意識不到自己是不對的，他們甚至還覺得「跟被欺凌者關係不錯，當年玩得很開心，只不過是開開玩笑嘛。」

圖爲《你生而爲山，何必是朵花？：不順從不內耗，外婆教我的人生課》書封，圓神出版社提供

有些家長對這種情況也並不重視，比如我意識到不對勁之後，只選擇告訴外婆，因爲我明白，告訴父母也沒用，他們一定會讓我「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再次造成心靈創傷。沒有家長的支持，會使得本來就處於劣勢的孩子更加不敢反抗，甚至釀成更可怕的後果。

沒有一場霸凌是第一次見面時發生的，它往往是在不斷的試探中愈演愈烈，直到最後不可控制。被欺凌的人，他的底牌早已被掌握，霸凌者覺得欺負對方不用付出什麼成本，也不會給自己帶來麻煩，於是更加肆無忌憚。

（本文出自《你生而爲山，何必是朵花？：不順從不內耗，外婆教我的人生課》，圓神出版社出版，未經同意禁止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