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興／1729，臺灣人口負債之始
▲臺灣人口急速老化，勞動年齡人口也隨之縮減，且縮減速度將會是亞洲四小龍中最快的。（圖／記者張一中攝）
文／葉家興
內政部剛公佈的2016年人口統計，在勞動年齡人口部分，出現了著名的「計程車數字」：1729。
這個數字，是用來紀念未曾接受正式教育的印度天才數學家拉馬‧努金。電影《天才無限家》（The Man Who Knew Infinity）即深刻描述了他慧星般的短暫一生，而片中也兩次由劍橋大學數學教授，提到這個計程車數字，1729。臺灣人口負債元年的勞動年齡（15～64歲）人口爲1,729萬人，也算是沾數學天才之光。多年後，相信這個數字會一直被後世記得。1945年戰爭結束後，臺灣的勞動年齡人口出現60年的長期增長，帶動經濟超長週期的榮景。一直到2015年的1,736萬人爲止，勞動年齡人口的漲勢終於結束。2016年的1,729萬人，雖僅微幅縮減7萬人，但是和平年代勞動年齡人口自然減少第一次出現。因此，2016年可以稱之爲臺灣的「人口負債元年」。一個趨勢開始之後，不管是什麼因素造成，必然有着天、地、人的各條件配合。也因此，除非條件顯著改變，否則2016年開始的趨勢很難回頭。客觀而言，以目前0～14歲每個年齡層平均僅有約20萬人來看，完全不足以補足50～64歲未來15年即將退休、平均每年35萬人口。
換言之，2017～2031年臺灣的勞動年齡人口，至少還要再減200萬人。當然，加計勞動年齡人口層未來15年的死亡人數，勞動年齡人口減少總量可能達400萬人，萎縮幅度高達25％！
▲國發會預估，到了民國150年，老人增加1.6倍，但是年輕人卻少了一半。（圖／記者李毓康攝）
勞動年齡人口減少，可能意味大額消費減少。然而，就業與消費主力人口的大幅萎縮，不但是國家稅收萎縮的開始，也是股市與房市長期空頭的起點。日本從1990年代中開始的經驗，便說明了一切。其實臺灣去年總人口數還增加了4.8萬人。只不過，以三段年齡人口來看，0～14歲減少4.6萬人，15～64歲減少7.4萬人，而65歲以上則增加了16.8萬人。換言之，所有的人口增長，全落在退休人口年齡層。領取退休金、享受大衆運輸優惠的人數逐年增加，但與以往不同的是，從2016年開始，未來老年人口的增加，卻伴隨青壯年及幼年人口的減少。如此政府財稅收支兩面受壓，將是一場難以永續的硬仗。日本從2012年開始，分三階段調降公務員的退休金，調降幅度達15％，平均削減金額爲402萬日圓。並且，對55歲以上的在職公務員，廢除根據工作績效調薪的制度，即使升職時也不予調高薪資。韓國更在2015年推出革命性的「薪資高峰」（Peak Payroll）計劃，讓薪資到頂的資深員工逐年減薪（但保障做到屆齡退休），將省下的經費來，挪來僱用更多的年輕人。例如，薪資遞減從55歲開始，每年減幅10％。例如某員工56歲的薪資是55歲的90％，57歲時剩下81％，58歲時剩下72.9％，依此類推，直至60歲退休。日本凍結臨退公務員的薪資、調降已退公務員的退休金，韓國更進一步調降臨退公務員的薪資，以促進青年就業。這些措施充滿「世代讓利」，也就是資深世代領少，但青年世代毋需繳多。否則，若年輕人也得縮衣節食，勢必影響其生育意願，進而對新生人口增補更加不利。
▲日本針對退休公務人員分三階段調降退休金，減輕國家債務。（圖／東方IC）
臺灣呢？與其把年金改革矛頭指向特定族羣，不如承認過去的錯誤。政府鄭重承認當初年金制度設計，錯算了「三率」：出生死亡率、利率報酬率、薪資增長率，並對全體國民表示深刻的歉意，更請求資深世代的諒解。
錯誤的糾正必須及早，否則人口負債的第二年、第三年……惡性循環將成爲未來臺灣經濟難以承受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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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興，在香港吐露港灣生活與任教的臺灣客家人，出生在《鼕鼕的假期》電影裡的小鎮苗栗銅鑼，臺大電機系學士、經濟所碩士、美國威斯康辛大學精算、風險管理與保險博士。1996年離臺前在金門太武山麓服役兩年。譯有《經濟學與社會的對話》、《世代風暴》、《助人爲獲利之本》、《當經濟指標統治我們》等。着有《理財與保險－－迷思與反思》、《陸生元年》、《未來事件交易簿》。以上爲個人言論，不代表本公司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