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高利率時代的到來

（圖／美聯社）

隨着中國大陸國家主席習近平和美國總統拜登在舊金山的行禮如儀、相敬如賓，隨着國民黨和民衆黨的歹戲拖棚、黯然分手，我們也即將送走2023年和迎接2024年的到來。

美國今年的第3季增長強勁，年化成長率衝高到4.9%。現在的全球通膨開始走緩，失業率也大致保持一定水準，部分央行甚至準備停止緊縮動作。被房地產一度拖累的中國可能將受益於最近的1兆人民幣刺激措施，全球各地開始浮現一股「軟着陸」即將降臨的美好期待之中。但我感覺吧，今天這些美好很可能無法持續，因爲增長的基礎充滿不穩定，橫亙前方的威脅比比皆是。

今年9月世界經濟論壇WEF最新一期《Chief Economists Outlook》報告顯示，如果要用一個名詞來概括2024年的全球經濟走勢，那很可能就是「動盪」，「不確定性」則是另一個可能的關鍵字。事實上，人們關於全球增長前景的分歧確實越來越大。近3/4的受訪者認爲，地緣政治緊張的局勢將阻礙未來3年全球發展目標的實現，59%的受訪者預計金融條件收緊還會擴大本來就負面的影響。

這種不安感在消費者身上最容易體現，阿里巴巴的雙十二確定取消，明年的雙十一也很可能收攤，更不要說美國今年感恩節大餐人均消費價格同比下降了4.5%，是2020年以來首次下降。「消費降級」這個名詞是疫情過後從中國開始傳出，不過，現在美國、日本，甚至臺灣都開始有這個現象出現。爲什麼？原因很簡單，面對撲面而來的通膨、地緣政治的不確定及非常陌生的高利率時代，錢變得越來越昂貴，大家開始思考錢要省着花。

事實上，美國密西根消費者信心指數已跌到近6個月新低。在英國，10月的信心跌幅更是疫情爆發以來的最大，而歐元區的信心也顯示黯淡，儘管通膨已降至兩年低點，爲什麼市場仍充斥着惶惶不安的情緒呢？

也許，現在的市場狀況就是名副其實的一朵烏雲掛天空，央行停止升息象徵的不是萬里晴空，而是高利率這朵烏雲將伴隨我們很久很久。這個世界，黑天鵝與灰犀牛的交錯，本來就讓需求端陷入五里霧中，去全球化更讓供應鏈被搞得支離破碎，傳統經濟模型的分析邏輯已進退失據，經濟學家只能「在星光中摸索前行」。

但利率上升背後隱藏的事實更讓人擔憂：不停膨脹的政府債務正在吸乾全球儲蓄，民營企業只能爭食一些殘羹剩飯。隨着未償債務的規模越來越大，高利率隨時會戳破揮霍無度的政府債務泡沫。

如果政府仍不肯面對現實，後續結果必然將痛徹心扉，這就像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醫生要嘛依賴病人的韌性支撐生命力，要嘛加大藥劑再拚一把。前者必須依靠企業和政府找到生存的新方式，創造更好的現金收入；後者則隨時可能導致全球經濟陷入衰退，央行被迫再次降息，並搞得貨幣或財政政策盡皆淪爲無用武之地。

總之，現在世界上存在着太多因高利率帶來的風險，資本取得的成本劇增，首當其衝的就是曾經的天之驕子──科技新創。投資人不會再願意等待獨角獸轉虧爲盈；房貸利率衝高將讓房市陷入景氣寒冬；各國面臨赤字削減壓力，將無太多餘裕從事公益投資，包括綠能的轉型。

高利率時代的來臨，標準特色就是通膨升高、波動加劇，投資人只能被迫學習在沒有財政或貨幣安全網的情況下尋求保本，並隨時爲不知哪裡竄出來的新變化做好不被驚嚇的準備，如此一來，他們笑得出來纔怪。（作者爲創投合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