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0202要結婚...單親媽全家染病「看着母親嚥氣」 當晚父親兒子被送進方艙醫院

李甜形容自己是一位很陽光的單親媽媽 。(圖/新民晚報

記者蔡儀潔/綜合報導

43歲的武漢人李甜是一位單親媽媽,原本準備在2月2日結婚,但在新冠肺炎疫情下,一下子變得一無所有。她們一家四口自1月底以來相繼確診,其中最嚴重的的母親於2月5日離世,「我看着她嚥下了最後一口氣」,來不及傷心太久,李甜15歲的兒子父親在當晚就被送進了江漢方艙醫院

武漢市首先徵用酒店、體育館當場地,集中收治輕症患者或疑似病例民衆。(圖/翻攝新華社)

一家四口確診

「說真的,四個人三個是學醫的,完全沒有想過會感染,我們都很注意的。」李甜在接受《新民晚報》採訪時透露,她父親是是中醫、主任醫師,母親是西醫,自己大專時候也是學中醫的,所以母親1月24日出現咳嗽、低燒情況時,「都以爲母親只是普通的感冒發燒,在家自行給她輸了液。她的燒確實也退了。」

但之後的幾天,李甜家中4人陸續出現不舒服的情況,但都沒有發燒,「像我就是渾身痛,脖子也痛,我還以爲是頸椎病犯了。」然而到了1月30日,母親身體突然變差,「喘不過氣來」,李甜輾轉多次最終將她送到協和醫院,「在發熱門診,我是直接跪在了地上,說快來人救救我媽媽,她快不行了。」

幸好一位像是護士長的人,馬上找了輪椅把母親送去吸氧,兩人也都做了核酸檢測,「輸液室裡面太恐怖了,全是吸氧的人。那天我媽就一直坐在輸液室門口,但非常冷。最後,醫生讓我把媽媽送去4樓的留觀室。那裡是一個兩人間,我真的很感激,也很滿意了。」

但當時李甜母親的情況已經很差,有牀也不能躺,會影響呼吸,只能一直坐在輪椅上。這期間李甜才知道,母親曾陪舅舅去醫院看過一次病,而他已經在武漢市中心醫院住院,是新冠確診病人,「安頓完我媽,我立馬在醫院對面租了一個民宿,回家收拾了一下,把我兒子和爸爸接過去住,一人一間房隔離。當時,我兒子也有點發燒了,而我爸渾身乏力。」

1月31日李甜兒子發燒到39度,立刻被送去醫院治療檢測,其父親也於隔天到醫院做核酸,「最後,檢測結果出來,我媽是雙強陽確認,我和爸爸是雙陽確認,我兒子單陽確認。」李甜一個確診病人,那幾天拖着身體,身分三處照顧家裡人,「幸好老天爺最後的憐憫,我一點症狀都沒有,不然這個家就徹底垮了。」

▲李甜與父親兒子在方艙醫院的合影。(圖/新民晚報)

母親離世

「她情況真的不太好,不能吃,不能喝,只能靠輸液(吊點滴)維持」,李甜母親2月4日病情急轉直下,整個臉都腫了,血氧量也從之前靠吸氧可以達到90以上,變成了60幾,醫生怎麼做都不見好轉,「看着我媽全身插滿了管子,我糾結猶豫了好久,最後和醫生說算了,不想再看着我媽媽痛苦。他們就由4個人把我媽擡上了牀,我媽那時已經小便失禁,輪椅上全溼了。」

李甜隨後給兒子打視訊,讓他和外婆見最後一面,當時他喊說,「外婆你振作點,你要好起來。」而李甜父親始終不願面對,就一直在牀上躺着,不願說話也不理人,「我知道,我爸當時是崩潰的。」

李甜母親2月5日最終沒能熬下去,全身都是腫的,「我看着她嚥下了最後一口氣,瞳孔慢慢放大,眼淚已經不知道留了多少。像這種病人的遺體也是要特殊處理的,醫院給了我電話,讓我自己聯繫殯儀館。然後他們很快就來了,用了幾層黃色、白色的袋子把母親帶走了,告訴我15天后去拿骨灰。」

▲李甜的兒子和父親被送進方艙醫院 。(圖/新民晚報)

方艙醫院團聚

處理完母親的後事,來不及傷心太久,李甜也去了紅會醫院,兒子和父親5日晚間送進了江漢方艙醫院。隔天李甜兒子在微信上告知,他和外公是緊挨的兩張牀,領了洗漱用品,有供電也有電熱毯,並不是網上傳的沒電很冷,「在這種情況下還瞎傳一些負面的東西太可惡了」,但那裡廁所非常髒。

李甜本人則一直在紅會醫院等,現場情況非常亂,2月7日下午因爲遲遲看不到安排,「很多人像我一樣在這裡已經待了2晚,體力都快透支了,有人開始鬧,員警都來了。我也是非常迫切地想要看到父親和兒子。」

▼ 李甜在紅會醫院椅子上等了一夜。(圖/新民晚報)

最終李甜一批人被送進了方艙醫院,「我到得比較晚,就沒有給我們發藥。我兒子說今天發了一些號稱是對這個病很有效的中藥。這裡是可以走動的,男女病區也可以偶爾串門,因爲我情況比較特殊,我跟他們說了,兒子和父親都住在這裡,他們就讓我隨時可以過去照顧他們。總算見到他們了,我也放心了。」

▼三人在方艙醫院團聚。(圖/新民晚報)

2月8日上午李甜有些頭暈,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吃了藥的關係反應有些大,「不過昨晚,醫生查房的時候告訴我,我的病情是在好轉的,相信很快可以出院了。 我父親和兒子今天的狀態也都不錯,父親還提出要喝皮蛋瘦肉粥,我給他點了個外賣。」

▼醫院提供的午餐 。(圖/新民晚報)

「特殊時期,大家需要互相諒解。」李甜說,「我覺得,我們是來這裡治病的,這種臨時搭建起來的地方,基本生活條件能夠滿足就可以了。這些天,我打過市長熱線,也求助過社區,儘管都有難處,但最後都給了我很多幫助,包括我所在的單位。期間,大家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有情緒在所難免,但現在回過頭去想,一定還是要相信政府。相信一切很快可以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