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友轉業18年,年滿60歲準備退休,卻被告知還要再幹5年才能走
#聊聊延遲退休方案#我們戰友羣裡有一位老大哥,這個月就到了年滿60週歲即將退休的日子了。誰知前兩天諮詢單位人教科退休事宜時,對方卻告訴他,組織部的答覆是讓他再幹5年。
戰友聚會(網圖侵刪)
我自主擇業來到妻子所在的城市後,因爲生活無聊,而且在這裡舉目無親,於是在老營長的勸說和推薦下,加入了幾個戰友羣。
羣裡有一位老大哥姓劉。嚴格意義上來說,老劉其實與我算不上是戰友,因爲他當年是從一個坦克師轉業來到這座城市的。因爲年齡差距較大,加之沒有共同的部隊經歷,所以我以前和老劉並不熟悉。
可能是因爲年齡相近,共同話題更多一些的原因,老營長倒是和他交流互動比較多,甚至這兩年處下來,兩人已經成了鐵哥們兒。
作爲老營長的忠實“小跟班”,從去年開始,在老營長的召喚下,我也曾經和老劉坐在一起喝過幾場酒、聊過幾次天。沒想到的是,老劉這人雖然年齡大一些,但卻不是一個古板的人。相反,他很喜歡和比他年輕一些的戰友交流,加上談吐風趣、見識不凡,幾次相處下來,竟然也非常融洽。老劉喜歡開玩笑,也沒太多的規矩和講究,和他在一起感覺還挺輕鬆。
戰友聚會喝酒(網圖侵刪)
去年夏天,我們四、五個人在小酒館裡一起喝酒時,老劉曾經告訴過我,他是1964年4月出生的,年齡剛好比我大一輪,還開玩笑地讓我稱呼他爲“叔叔”。
這種年齡差距就比較尷尬了。叫“叔叔”?他有點兒太年輕,而且我也覺得自己吃虧。叫“哥哥”?我又覺得年齡差距有點大,有些冒犯。最後乾脆裝糊塗,按照在部隊時的習慣稱呼老劉爲“老大哥”或“首長”。
聽老劉說,他在部隊的最後一個職務是師直屬高炮營的副營長。本來還想着再幹幾年,爭取當上營長後再走,但又考慮到自己年齡偏大,前途有限,於是經過認真考慮之後,在42歲那年主動申請了轉業,至今已經18年了。
聽他又在瘋言瘋語,我在心裡暗暗撇嘴——你怕是糊弄小孩子呢吧?要知道我在部隊整整幹了21年,而野戰部隊裡是有嚴格的任職年齡限制的。
軍官退役儀式(網圖侵刪)
在心裡默算了一下,他轉業的那年正是我擔任團作訓股長第一年的時候。而在我服役的那些年,軍區幹部部有明確的規定——野戰部隊中,正連職35週歲、副營職38週歲、正營職40週歲,都會被一刀切地列入轉業計劃——因此別說42歲的副營長,42歲的營長我在部隊都沒見過。
本想當場反駁他幾句,但又想到老劉平時就嘴裡不把門,喜歡“滿嘴跑火車”,於是也就釋然,只當他是酒後胡說八道而已。
哪知道老劉越說越起勁,竟然說如果不是他當年主動提出轉業,翻過年很有可能就會接任高炮營的營長。只要認認真真地再幹兩年,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到師司令部炮兵指揮部幹上兩年的副主任。還說如果是那樣的話,他也會像老營長一樣選擇自主擇業,每月躺着啥都不幹就能收入過萬,哪用得着像現在這樣,在副科職務上一干就是18年。
熱愛生活的中年大叔(網圖侵刪)
聽到這裡,老營長一陣苦笑,但我可就忍不下去了。要知道老營長不僅僅是我和妻子的媒人,更是我軍旅生涯中遇到的第一個貴人,也是我一生崇拜的偶像之一——他在南疆參過戰、前線立過戰功,爲人正派、剛正不阿,深受全營官兵的愛戴。但即便是這樣,老營長最後也只是幹到正團,在武裝部部長的崗位上選擇自主擇業的。而且退役後的老營長始終也沒有閒着,一直在我們這個城市裡打工,快60歲的人了,還經常參加社區組織的志願服務。
而老劉,除了喜歡吹牛,我還真沒看出他有什麼地方能和老營長相比的。
於是我出言反駁道:“老大哥,別光顧着喝啊,吃兩口菜……”
老劉應該是聽懂了我話語中的調侃,畢竟他的性格可不像那個年歲的老同志那樣,普遍相對古板,對於網絡上的熱梗,老劉比我這個年輕十幾歲的人都要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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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老劉突然變得有些憤怒,眼睛瞪得圓圓的,抓起面前的筷子指着我說道:“你個小毛孩子,啥都不懂!”
這可就有點人身攻擊的意思了!要知道我在部隊的時候,外號就叫“二桿子”,向來是認理不認親。既然“氛圍”到這了,別說我和老劉以前沒有什麼淵源,即便他是我的老領導,我也不能示弱啊!加之我本身已經有些酒意上頭,於是不顧坐在一旁的老營長使勁拽我胳膊,站起身來大聲說道:“老大哥,咱們可都是部隊出來的。你說的這些話,騙騙不懂的人也就罷了,你咋連自己都開始欺騙了?”
緊接着,我對照當年部隊的任職時間規定,指出了他在任職年齡和職務上的常識性錯誤,甚至開始質疑他是否真是轉業軍人:“你說自己是1987年11月入伍的,但你出生於1964年4月,當時你已經23週歲了,你確定你能入伍?我懷疑你根本就沒有當過兵!”
說完這話,我突然有些後悔,因爲這其實就相當於和老劉撕破臉皮,兵對卒、將對帥地單挑了。老營長性格倔強耿直,一生中的朋友其實並不多,臨到老了纔好不容易認識一個處的來的老夥計,卻眼看着被我耍酒瘋破壞了。
分酒器(網圖侵刪)
想到這裡我越發後悔,偷偷瞅了一眼老營長,卻發現他老人家並沒有發火,反而是苦笑着把我摁到椅子上坐下,然後這才站起身來,把分酒器塞到我的手中並示意我端起來,拿起酒瓶給我添滿。我正不明所以,卻看到老營長又端起自己面前的分酒器,同樣是倒滿了一壺酒,這纔對着怒氣衝衝的老劉說道:“老夥計,都怪我!我沒給小鄭說過你的事情,是我這當老大哥的教育無方,我倆給你賠個禮、道個歉,咋樣?”
然後提起酒壺和我碰了一下,轉頭一飲而盡。喝完後,對着還有些迷糊的我狠狠地瞪了一眼:“有本事耍‘二桿子’,還沒本事喝完這壺酒嗎?”
老營長的話我哪能不聽?不管他說的有沒有道理,喝酒完了!咱“鄭大膽”什麼時候怕過這種場面?於是二話不說,也學着老營長的樣子一飲而盡。
看到我和老營長都喝完了滿滿一壺將近三兩的白酒,老劉的臉上這才變得稍微舒緩了一些。而老營長也開始給我介紹老劉的一些情況,再加上老劉在一旁的補充,我才知道這其中的原因……
原來,老劉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誇大和吹噓。他的確是在23週歲那年參軍入伍,而且確實是在42歲那年從副營長崗位上轉業回到這個城市的。
老劉是他們那個年代少有的正兒八經的高中畢業生,算是個文化人。他的父母都是老師,一心想讓老劉考上師範大學,從而順利接過他們的衣鉢。但老劉在19歲那年高中畢業時,卻沒有通過高考預考,自然無法參加高考。
80年代的莘莘學子(網圖侵刪)
那些年的情況我也知道一些,高考的錄取比例很低,補習也是常見的選擇,並不丟人。於是在家人的期盼和支持下,老劉參加了補習班,但不知是因爲心態原因還是運氣原因,本來成績還算不錯的老劉竟然連續三年補習都名落孫山。這就讓父母很是傷心了,甚至已經開始找關係,想把他弄進校辦工廠上班。
但一生驕傲要強的老劉怎肯如此屈服於命運的安排,正好家中的小姑父當時在部隊擔任團長職務,在小姑父和他的戰友們的幫助下,老劉在23週歲那年順利參軍入伍,並在第3年考上了軍校。
這裡不得不吐槽一下當年的戶籍管理工作,因爲老劉家中在當地還是很有一些人脈資源的,加上當時的社會管理也不是很嚴格,於是在一番操作之下,老劉的年齡成功變小了五歲。並且因爲這次的改動,他的工薪檔案和身份證都註明是1969年4月份出生。
老式戶口簿(網圖侵刪)
聽到這些話,再聯想到那些年的特殊情況,我頓時恍然大悟,滿臉羞愧。
我這人的脾氣一直比較簡單——對就是對,不對就是不對。既然知道因自己的冒失誤解了老劉,那麼該道歉就道歉,一點都不能含糊。於是我不顧剛喝完一壺白酒,胃裡還正翻江倒海,又連忙起身倒滿分酒器,恭恭敬敬地給老劉躹了一個躬:“老大哥,剛纔是我冒失了。我不知道您的特殊情況,您別介意啊!這壺酒算是我給您賠罪了。”
老劉本想伸手攔住我,但奈何他比我低了將近一個腦袋,再加上中間還隔了一個老營長。我一邊用胳膊擋住他伸過來的手,一邊用另一隻手端起分酒器,提到嘴邊一飲而盡。
老劉倒也是個爽快人,開心地看着我喝完,他也回敬了一杯酒,全然不把剛纔發生的不快放在心上。嘴裡又開始調侃:“幸虧退休年齡的規定還沒有變化,再過幾個月我就可以正常退休了。要不然,等到以後開始推行延遲退休,我還得再多幹好幾年呢……”
我本想再問問他,既然工薪檔案和身份證都已經改成1969年4月出生的了,那麼你的退休時間應該是2029年啊?但又想到剛剛頂撞過他,於是硬生生地把這句話憋在了肚子裡……
轉眼間,和老劉上次的聚會已經過去了大半年。前幾天老營長又召喚我們幾個人去茶館裡喝茶、聊天,剛好老劉也在場。
喝茶聊天(網圖侵刪)
出於關心,我就多問了老劉幾句關於他退休的事情。誰知老劉聽到這個問題後,卻滿臉的惆悵,長嘆一口氣後才說道:“都怪當時自己和家裡人只顧着改小年齡去當兵,卻沒想到遇到現在的問題……”
原來,老劉在春節之後已經做好了退休前的所有準備工作,列出了退休後的旅行計劃,而且已經把自己的檔案情況向他們局的人教科長如實做了說明。但人教科長卻說他的情況比較特殊,需要向上級反應。老劉當時覺得問題不大,畢竟自己也算是給年輕人騰出了工作機會,也就沒放在心上。
後來經過組織認定,老劉的出生年月就是1969年4月。儘管老劉後來還找當年的老師和同學寫出了證明,但因沒有完善的檔案記載,被組織以無法印證的理由駁回,所以老劉只能再繼續工作5年才能退休。
老劉悵然若失地說:“到2029年4月份,我的真實年齡已經65週歲了,不知道到那個時候我還能不能走得動,還能不能完成周遊全國的夢想?”我突然感覺有些好笑,忍不住說道:“老大哥,說不定到時候已經全面推行延遲退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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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劉瞪了我一眼:“你可別詛咒我!如果真的推行延遲退休,恐怕等我退休的時候已經快70歲了,還不知道能不能領到退休金呢?”
這句話一出,引得老營長都忍不住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