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提離婚,妻子帶女兒回鄉竟揭開驚天秘密!
01
家裡再一次出現死兔子時,王君開始破口大罵。
事情還要從她的丈夫劉承向他提出離婚後說起。
那日,她的女兒王星星所在的學校舉辦親子活動,她做了一堆糕點帶去給王星星吃,結果王星星不知道對什麼過敏,起了一身的紅疹,被送往了醫院,劉承得知消息後,和王君大吵了一架,罵王君心思歹毒。
“我就是心思歹毒又怎麼樣?你有本事幾天不回家,還管你女兒幹什麼?“
王君丟下這話,瞞着劉承,帶王星星迴了老家。
當年她和劉承是在網吧打遊戲的時候認識的,一來二去懷了王星星,婚結的倉促,又加上這些年來她家裡人都是在A市住,因此劉承根本就不知道她老家在哪兒。
“我就是要讓他着急,誰讓他竟敢和我提離婚。“王君這麼跟她媽薛豔惠說。
薛豔惠也不常回老家,畢竟王君她爸的墓碑在A市,這次回來是爲了辦事的,正巧就把王君和王星星帶回來了。
村裡的人熱情的很,見她們回來,三三兩兩的過來湊熱鬧,沒多時就聊了起來。
“君兒她媽,你還記得老袁她媳婦嗎?就是宋茵,娃死在你家隔壁田裡的那個,要說也是個可憐人,男人先是死在了工地上,娃又死在了井裡,那時候不是好多人背地裡說她命硬克全家嗎,人現在還挺有些本事哩,誰家要做生意啦、生孩子啦還是發生什麼怪事啦,都會讓她給看看,準保能好,因爲這可跑了不少城市呢,這不,最近剛回來。”
王君不感興趣,倒是發現她媽和王星星聽的挺投入的樣子。
她索然無味的撇撇嘴,心裡有些納悶,她媽這次回來只說是要辦事,又神神秘秘的不說辦什麼,要多久,她問了兩次沒得到答案,也就懶得再問了。
過了兩天,薛豔惠提起說:“都回來了,順便給你爺爺奶奶上上墳吧。“
王君其實有些不大想去,可她推脫不了,村裡人多嘴雜,指不定一不留神就給她落下個什麼罪名。
剛開始她也是不想帶王星星去的,但又轉念一想,王星星很有可能會趁着她不注意給劉承通風報信,於是把她也帶上了。
“我對你這麼好,你得站在我這邊。“她這麼告訴王星星。
可這麼一去不打緊,王星星本來過敏就沒好,回來後又開始發起了高燒,在醫院折騰了許久都沒見好轉,才短短几天,一張小臉就消瘦了下去。
“會不會是中邪?“王君推測着,想起什麼:”不然找那個什麼宋茵看看?“
“中什麼邪!“她沒想到,薛豔惠的反應極大。
“我就這麼說一聲而已,你喊什麼?“王君也有些不大樂意了。
“沒事不要亂說話。”薛豔惠黑着臉,一邊說小孩子生病很正常,看好了就行了,一邊又罵王君她爺爺奶奶說去給他們上墳是讓他們保平安的,不要讓不乾淨的東西出來作祟。
王君不懂她媽這操作是什麼意思,也不想插手,乾脆由着她去了。
可王星星的情況就是分毫不見轉機。
這次連鄰居都開始攛掇着讓她去找宋茵給看下。
“君兒她媽,你不會還因爲當年的事心裡有陰影吧?“有人提出。
“怎麼會呢。“薛豔惠嘆了一聲,說只是怕宋茵看到她會想起傷心事。
到了這一步,薛豔惠只好帶上王君和王星星一起去找了宋茵。
宋茵家裡和普通人家沒什麼太大的差別,牆上掛着各種人送的錦旗,就是院子裡很突兀地放着一隻很大的鐵籠子,見到她們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
“嫂子……”
王君看到薛豔惠面露尷尬地叫了一聲宋茵,又被後者擺手制止,示意什麼都別說。
宋茵定定看了王星星一會兒,圍着她轉了一圈,嘴裡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念叨着什麼,而後又轉了一圈,最後停下問王星星:“有什麼怪狀嗎?”
王星星眨了眨眼,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
僵持了一會兒,王君忍不住推了推她:“你倒是說話啊,怎麼跟塊木頭似的。”然後又說:“從小就不是個省心的,大病小災的都沒見斷過,也不知道造什麼孽了。“
“有的是想造孽沒地兒造的人呢。“宋茵冷淡地說:”沒看出什麼門道,回去好好治病吧。“
神奇的是,從她那裡回去後,王星星的病情竟然開始好轉了。
王君鬆了口氣,問她媽:“你和這宋茵之前認識啊?“
薛豔惠明顯不想提:“問那麼多做什麼?“
“問問怎麼了?“王君不屑道,打着遊戲,又把話茬拋向了王星星:“也就是我對你這麼上心,你爸竟然還說我不知道心疼你,看看你生病這幾天給我折騰的,眼角皺紋都多了。”
王星星突然喊了她一聲:“媽媽。”
王君愣了愣:“幹什麼?”
王星星已經有段時間沒這麼叫過她了。
王星星說:“我想吃兔頭。“
“啪嚓”一聲,薛豔惠手裡拿的杯子碎掉了。
“媽,你不是連拿個東西都做不好吧。”王君不滿地嘀咕一聲,又衝王星星道:“你想吃的多了,想就能給你飛到門口來啊。“
她本是這麼隨口一說,誰曾想,次日一大早打開門,就見院子裡放着一隻死了的兔子,兔頭和兔身分離,整整齊齊的擺放着,明顯是被清理過的,連丁點血跡都沒有。
王君有些瘮得慌,連忙去找她媽。
薛豔惠的臉色很是嚴肅,卻說:“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就是隻兔子而已。”
可接下去的三天早上,院子裡都會出現同樣的情況。
王君有些惱了,她覺得就是有人想整她們。
02
但是這個人會是誰呢?
王君首先想到了隔壁鄰居。
那是個五十幾歲的中年婦女,名叫江梅,是她們這次回老家後最常來她們家竄門的人。
江梅每次和她們說話時都是一副羨慕的模樣,但王君覺得她那眼底寫着的分明是嫉妒。
起了疑心後,王君開始想辦法驗證自己的猜測。
薛豔惠攔下來她:“少惹事,等過幾天事情忙完,我們就走了。“
“那怎麼行?“王君說:”誰知道這幾天會發生什麼?萬一她就趁着這幾天把我們給砍死了呢。“
“住口,嘴上沒個把門的。“
“我不管,大不了我自己去驗證。“
王君和她媽辯論。
最後薛豔惠還是沒爭得過她。
二人商定後,帶着些臘腸和從A市帶來的特產到江梅家裡做客。
江梅見狀高興的合不攏嘴,連忙邀請她們在家裡吃飯。
王君看了她媽一眼,薛豔惠表面上正在客客氣氣的推辭,王君趁機眼觀四方地觀察着江梅的家。
然而卻發現,對方家裡的傢俱是撿的別人不要的,明顯有了破損,但還是很愛惜的鋪上了墊子,生怕給弄髒了;電視機還是舊式的,音響效果極差也沒捨得換;做飯的時候,連放油都是拿筷子蘸取,節儉的簡直不像話。
真要是有了兔子,恐怕她們家自己吃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用這種方式便宜了她們?
排除了她後,王君又認爲可能是住在後面的付大栓。
付大栓長得人高馬大,脾氣差勁的很,不日前他兒子曾故意拿點燃的鞭炮去炸王君她們的車玻璃。
雖然王君那時有意維護形象,沒同他們計較,但左鄰右舍聽到動靜去圍觀的人看不下去,七嘴八舌地跟付大栓說孩子要從小教好。
付大栓是個要面子的,被這麼多人輪番“說教”,臉紅脖子粗地把他兒子揍了一頓。
還是王君上去攔下,說大人不能光靠暴力行事。
“對對對,看看人家王君把星星養的多好。“圍觀的人一邊附和着,一邊還不忘把王君吹捧了一番。
王君認爲,付大栓因此生恨搞惡作劇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這畢竟不是什麼好事,王君和她媽都不想鬧大,成爲別人的話柄,於是向老家的親戚旁敲側擊的打聽,卻得知付大栓雖然是個粗人,葷腥卻只沾魚和鴨,旁的不吃也不碰,連帶着也不允許家裡人碰。
這麼一來,他也被排除了。
奇怪的是,排查了一番後,院裡沒再出現死兔子了。
“都跟你說了,不要太在意,說不定就是野貓野狗叼來的,你非要疑神疑鬼。”薛豔惠這麼說。
王君也稍微放下了心。
但沒想到,這天傍晚,她和她媽出去買東西,回去的時候,剛走進院子,便聽到歡快的調子:“小兔子,白又白,長耳朵短尾巴真呀真可愛……”
抑揚頓挫、節奏感很強,像是在數着拍子似的,聲音是從廚房傳出來的,“小兔子,真奇怪,小小兩隻眼睛放呀放光彩……”,王君慢慢靠近聲源地,映入眼簾地是王星星正穿着粉色的裙子,站在竈臺前翻炒食物的畫面。
她哪裡有做過飯呢?!
王君一怔。
“小兔子,乖又乖,一蹦一跳跑呀跑呀跑得快……”
晃神的功夫,王星星的調子漸漸停了下來,關了火,將鍋裡的菜裝盤。
王君這會兒才反應了過來,看過去。
只見那赫然是一盤炒兔肉!
紅辣椒和兔肉混在一起,兔頭被擺在中間,直棱棱的。
王君身上的汗毛一下就起來了:“你幹什麼呢?”
03
王星星茫然地看着她,一手端着盤子,一手指着前方的位置,說:“姐姐教我做飯呢。”
王君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哪裡有什麼人!
“什麼姐姐!”王君提高了嗓門,伸手打翻了王星星端着的盤子,罵道:“說什麼胡話,燒糊塗了吧你。”
“真的是姐姐教我的。”王星星平緩地說:“姐姐就在那兒啊,不信你看。”
“閉嘴!”王君大聲斥責。
王星星的語調很慢:“真的是姐姐,我沒騙人。”
“你沒騙人騙鬼呢。”
王君罵罵咧咧,正想找王星星算賬,薛豔惠攔下了她,問王星星:“什麼姐姐?”
“就是姐姐呀。”王星星睜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說:“姐姐穿着藍色的裙子,上面有個兔子圖案,可好看了,她還會做兔子吃,她說她最喜歡吃兔頭了。”
王君還想說話,卻見薛豔惠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她都做什麼了?”
“沒做什麼啊。”王星星環顧了一圈,然後說:“人不見了。”
薛豔惠沉默了。
見她這樣,王君不耐煩地安撫道:“小孩兒想象力豐富,說的話有什麼可信的,沒胃口吃飯了,趕緊去睡覺吧。”
薛豔惠仍舊沒說話。
王君有些頭疼,直接揪着王星星的衣領,把她丟回自己的房間,便躺下睡了。
直到半夜模模糊糊的醒來,半夢半醒間聽到吟誦的聲音,“宋人有耕者。田中有株。兔走觸株,折頸而死……“王君沿着聲音的方向,下牀,開門,順着月光,一眼就看到一個不大不小的身影正站在窗戶前,託着下巴念着:“……冀復得兔。兔不可復得……”
她“啪“的一聲把燈打開,吼道:”王星星,你不睡覺在這扮鬼呢?“
王星星迴頭看她,頗爲無辜地指着窗外:“姐姐教我背書呢。”
“都說了沒有姐姐,沒有姐姐,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怎麼回事!“王君煩的不行。
薛豔惠這時也從房間走了出來,說:“收拾行李,這兩天我把事情辦好,咱們馬上就走。“
“不行。“王君不同意:”劉承要是見到女兒又要和我提離婚,我要是和他離了,誰也別想好過。“
薛豔惠涼颼颼地看着她:“你不就是想要錢嗎?回去後我把我那套房子給你。”
“嘁,你和我爸就我一個孩子,那房子早晚不都是我的。”王君不爲所動:“再說了,誰說我只是想要錢了?劉承想擺脫我,哪有那麼容易的事?”
薛豔惠不和她多說,抓住王星星就打算直接走。
王君一個用力拽着王星星的手腕,把王星星扯了回來,衝她道:“你爸沒來跟我道歉,求我回去之前,你哪兒都不許去。“
王星星想收回自己的手,王君就扯得更用力。
沒一會兒,王星星看着她,輕飄飄地說:“媽媽,我好疼呀。”
“你幹什麼呢。”薛豔惠把王君的手掰開,拉過王星星的胳膊檢查。只見王星星的手腕直接紅腫了一片,不禁瞪了王君一眼,道:“給別人看到像什麼樣子。”
“怕什麼。”王君滿不在乎地說了句,想到什麼,又叫住了王星星,對準她的手腕拍了兩張照片,連同前些日子在醫院打吊瓶時拍到的畫面,一起發給了劉承。
劉承的電話很快就打了過來。
王君慢悠悠地接起:“我還以爲你多有能耐呢,最後還不是先打給我。”
“我警告你,王君,趕緊把星星給我送回來,不然我就報警了。”劉承氣急敗壞地喊道。
“你吼我?”王君皺着眉頭。
劉承深吸了口氣,說:“告訴我你把星星帶哪去了?“
王君看了一眼自己的指甲:“你猜啊。“
“我不想跟你開玩笑。“
“我有說是在開玩笑了?你已經說了幾句話了,都不問問我怎麼樣?“
劉承那邊沉默了一下,又道:“你先讓我聽聽星星的聲音。”
王君冷笑一聲:“夢裡聽去吧。”說完便把電話掐斷了,見王星星正盯着她,沒好氣道:“看什麼看?看你媽笑話很好笑是吧?”
王星星沒說話。
王君心裡不痛快,嘟囔道:“明明以前對你也沒見多好,憑什麼現在倒是對你這麼上心。”
“行了,能不能少說幾句。”薛豔惠斥責道:“有那個功夫趕緊把東西都收拾了。”
“我說了不走。”王君對決定的事是不分合理與否的,她固執道:“有什麼可怕的?就算她王星星是在鬧鬼,大不了再去找那個宋茵看看不就得了。”
薛豔惠一聽這話,立馬道:“不行!”
王君問她爲什麼不行。
薛豔惠又不說什麼了,只道讓聽她的。
王君並不打算當回事,上了年齡的人就是這也忌諱那也忌諱的,她可沒那麼多講究,她決定偷偷帶着王星星去。要是王星星恢復了正常,她就不信薛豔惠還能說什麼。
王君做出決定後,起了個大早帶着王星星去找宋茵。
“老是說什麼姐姐啊,兔子的,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王君衝宋茵訴苦,企圖尋找認同。
卻沒想到宋茵沒理她,而是問王星星:“你說的姐姐長什麼樣?”
“姐姐很漂亮,會背好多好多書,她說找不到家了,很想爸爸媽媽……”王星星一一道來:“還教我做菜呢,說自己可會做兔頭了……”
王君聽到這話,更是不屑了:“編的還挺像樣。”
沒得到迴應。
她一側頭,發現宋茵竟然哭了。
王君哪料到這場面,臉上終於有了變化:“不會真的有什麼事吧?”
宋茵搖了搖頭,只是一個勁兒的哭,拉着王星星也不知道嘰裡咕嚕說了什麼。
王君很快就帶王星星迴去了。
這事她沒敢跟薛豔惠說,倒不是怕她,主要是不想被嘮叨,煩。
她打算壓下這事,當作不知道,至於王星星的情況,等到薛豔惠確定要走的時候再說。
反正比起這個,她更在意的是劉承爲什麼不回電話了。
他不應該接連不斷地打來纔對嗎?
王君看向王星星:“想你爸爸嗎?“
王星星緩緩點了點頭。
王君嗤了一聲:“想見他吧?“
王星星頓了下,搖頭。
這倒是出乎意料了,自從劉承開始對王星星好起來後,這小丫頭片子對他是纏得緊,這麼長時間沒見,怎麼可能不想?還有她最想知道的:“你到底用了什麼辦法讓你爸對你變好的?“
王星星一臉不解地望着她。
“悶葫蘆。”王君不再理她,轉頭去打遊戲了。
這事她沒在意,直到晚上,隱隱約約聽到開門的聲音,王君暗想會不會是先前那個放兔子的人又來作祟,便起身準備一探究竟。
誰知道,把房門打開一條縫,卻看到王星星揹着個粉色的書包,拿這個夜光手環照明,鬼鬼祟祟的走出了家門。
這麼晚了她要去幹什麼?還背個包。
王君一思考,突然想到她說不想見劉承。
不會是劉承已經有什麼辦法可以私自見到她了吧?
那怎麼行?
王君連忙就不聲不響地尾隨了去。
劉承想揹着她搞花樣,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她們村的路燈大多是擺設,月光倒是出奇的明亮,王君跟在王星星後面,繞過並不平坦的一條小路,便能看到一片面積不大的樹林,她躲在樹後往前看,只見王星星在一處河堤前停下。
過了一會兒,有人迎面朝她走了過去。
那人手上提着一個鐵籠子,籠子裡面放着巨大的一隻玩偶兔子,王君眯起眼睛,費力纔看清那人的正臉。
竟然是宋茵!
也不知道她和王星星說了什麼,兩人在河堤上坐下,宋茵從籠子裡的玩偶旁拿出一個鐵盤,盤子中擺着頭身分離的兔子肉。
而王星星則從包裡拿出了一堆紙錢,動作嫺熟地點燃,舉起,晃了兩下,然後扔進鐵盤裡。
王君腿有些軟。
家裡那些死兔子難不成都是宋茵搞的鬼?
她們這是在幹什麼?
她差點叫出聲,嘴巴卻被人從後捂住了。
她轉頭去看。
是她媽薛豔惠。
04
“你嚇死我了。“王君推開她媽的手,立馬就要殺上前去。
薛豔惠攔下了她:“你做什麼去,回來。“
“我就是要看看她們打算搞什麼鬼。“王君甩開她媽,大步向前,直接喊了一嗓子:”王星星!“
王星星好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點名嚇到了,人抖了一下,站起身來,看向王君,低低地叫了聲:“媽媽。“
王君指着宋茵旁邊的鐵籠子,眼神犀利的問:“你們這是做什麼呢?“
宋茵沒說話,只是側身擦了擦眼角的淚花。
王星星站起來解釋說:“宋阿姨想和姐姐見面,我們就約姐姐到這裡了。“
什麼狗屁姐姐?
王君聽得一頭霧水,正想追問。
薛豔惠擋在了她身前,唉聲嘆氣地衝宋茵說:“嫂子,你……哎……“
最後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她一手扯着王君,一手拉着王星星便回了家。
你拉我幹什麼?”方一進家門,王君就從薛豔惠的拉扯中掙脫出來:“還沒問清楚呢。”
薛豔惠讓王星星迴房間睡覺。
王星星聽話地點了點頭,就要往臥室走。
王君忽地叫住了她:“等等。“
王星星轉過頭。
王君問:“你之前給誰燒過紙?“
剛剛王星星那動作明顯就不像是第一次,怎麼着?背地裡是不是還咒過她這個當媽的呢?
“沒有。“王星星直勾勾地看着她們,說:“我跟姥姥學的呀。”
“之前給你祖父祖母上墳那次?”王君本能的想。
王星星沒回答,只是那麼一動不動地盯着她。
王君被她看得有些發毛,想要發火,薛豔惠卻是搶先一步衝王星星擺了擺手:“好了,趕緊回房間吧。”
王星星又是點了下頭,慢吞吞地走了兩步,又回頭,說:“不是哦。”
然後再次朝前走去。
“什麼意思?”王君想追問。
薛豔惠再一次把她扯了回來,等王星星走遠,這纔對王君說:“二十七年前,我和你爸還在老家住的時候,宋茵她女兒掉進我們家隔壁田裡的那口枯井裡摔死了,從那之後我們家就有段不太平的日子,我和你爸這纔去了A市打工,之後再也沒怎麼回來。那孩子生前最喜歡抱着兔子亂跑,星星說的那個“姐姐”很有可能就是她。“
王君啞然了片刻,罵道:“不是,怎麼着也得懂冤有頭債有主的道理吧,誰害死的她找誰去啊。”
薛豔惠掐了她一把:“就你這嘴,早晚找上你,明天就走!說什麼也沒用。”
王君毫不在意地伸手搓了搓被掐到的地方,不服氣地想要反駁,可想起晚上看到的畫面,是挺瘮人的,嘴巴咕噥了一下又閉上了。
算了,走就走吧。
要是回去之後劉承還敢跟她提離婚,大不了就鬧唄。
想通這點,她不再說什麼,但臉上立刻就變得有些嫌棄,回客廳後翻箱倒櫃地扒出一瓶酒精,直接闖進了王星星房間,對着她就是一通亂噴:“真是晦氣。“
王星星艱難地咳了幾聲,衝她揮手:“我酒精過敏。“
“這也過敏,那也過敏,你怎麼不說自己是瓷娃娃呢。”王君停下了動作,撂下句:“自己收拾東西,明天走。”便離開了。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
第二天,劉承竟然找來了。
05
王君對劉承的突然出現詫異了一瞬,旋即便笑着迎了上去,嬌嗔地說:“這裡你都能找到啊。”
劉承一把推開了她,往室內走,梗着脖子喊:“星星。“
“誰說讓你進來了。”王君被劉承的態度激怒,上前擋住他,見王星星聞聲探出頭,惡狠狠地吼了聲:“回去。”
劉承在看到王星星時,鬆了口氣,然後指着王君的鼻子說:“怎麼會有你這麼惡毒的人。”
他取下揹包,把從裡面掏出的東西挨個甩在王君身上。
幾根麻繩、一瓶看樣子都要過期了的被碾成碎末的安眠藥粉、被紅繩纏繞的人偶娃娃……
“這些都是我在家裡搜出來的,幸好我是找過來了,不然指不定你還要對星星做多少可怕的事。”
王君傻眼了:“這東西不是我的。”
劉承額頭上青筋都冒了出來:“不是你的還能是它自己長腿跑到家裡的?”
“你一說這個我想起來了,之前好幾次我睡醒,脖子上都有道紅痕,還有瓶子裡的褪黑素也被動過,會不會……”
“別找藉口了。”劉承依然怒火不消:“你以爲你做的事我都不知道,你知道我爸媽沒了,爲了控制我們,故意把保姆弄走,拖着不給星星治病,讓她小小年紀就落了個胃炎;爲了打探我的行蹤,把她弄傷過幾次?還差點……“他頓了下,又繼續說:”上次也是,爲了逼我出現,連她過敏這事都能利用,她沒被你弄死也算是命大,你也能是個媽?”
“那還不是怪你!”王君話說到一半被打斷,笑了起來:“要是你按照我說的做,我怎麼可能去做這些,說到底還不都是你的錯。”
“吵吵吵,也不怕孩子聽到。”薛豔惠在這時插進話來,對着劉承的時候語氣也沒軟下來:“都別上頭,慢慢說。”
“沒什麼好說的了。“劉承叫不出來媽,也貿然改不了口叫阿姨,乾脆不再稱呼:“你們過來的時候開的是你朋友的車,我壓根不知道,託朋友找了一大圈才找到這個地方,我是連夜趕過來的,說什麼也要帶星星走。”
“不行。”王君一聽這話,速度極快地跑去抓住了王星星,衝劉承說:“你今天要是敢走,我就帶着她一起死。”
“王君,我是念在情分上纔沒報警的,你別太過分了。”劉承想上前把王星星搶過來。
“念在情分?你是怕傳出去對你自己名聲不好吧!”王君陰笑着,情緒激動,一把掐住了王星星的脖子:“你以爲我不敢是不是?我說到做到。”
“你這是做什麼孽啊?“薛豔惠制止她:“不嫌丟人。”
“丟就丟了,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就看看他今天能不能把人帶走。”王君挑釁般看着劉承。
就在這時,王星星突然小聲地哭了起來。
村裡隔音效果本就不好,左鄰右舍的又大多起得早,這會兒動靜早就把人引來了。
雖然薛豔惠把門給鎖上了,但是一點都不妨礙她們圍在家門口左一句右一句的問:“發生什麼事了?”
薛豔惠應付着說讓她們散了吧,然而並沒見什麼效果。
王星星的哭聲漸漸變大。
王君聽得心煩,罵道:“哭什麼哭,嚎喪呢你。”
在她分神的瞬間,劉承猛地衝上去,握住她手腕的手一用力。
王君驚呼一聲,在迫使下,放開了王星星。
劉承對着王星星上上下下檢查了一番,將她抱在了懷裡,哄着說:“我的小福星,快給爸爸看看,沒傷着吧。”
王星星還是在哭。
抽抽噎噎的。
好半晌才說:“姐姐,姐姐剛剛變得好凶,她說、說要把媽媽帶走。“
“來啊!我怕她不成。”王君被惹惱了,扯着嗓子就要往王星星和劉承這邊撲:“她算個什麼東西,就算是個鬼,我也能找人收了她。”
“瘋子。”
劉承一閃,王君跌在了地上。
躲過了她,劉承抱着王星星快步上前打開了門,他的車就停在門外,王星星的眼淚不止,跟對眼前發生的事沒反應似的,只呆呆地念着:“姐姐要把媽媽帶走。”
“這誰啊?”
“王君她男人吧,怎麼突然鬧這出?這是搶孩子呢?”
“她那孩子在說什麼呢?什麼把媽媽帶走。”
“怎麼看起來那麼邪乎?”
圍觀的人三三兩兩的在交頭接耳。
“不準走。”王君從地上爬了起來,眼看就要追上來。
劉承動作利落地把自己和王星星放進了車裡,便發動了引擎。
“我說了不準走。”
“你別發瘋了。”
王君尖叫一聲,往門口追,沒追上,直接就衝回院裡,開上車,緊緊跟了上去,薛豔惠根本沒攔住。
見車出來,圍觀的人紛紛散開。
薛豔惠隨在車屁股後趕出來,但無濟於事。
她轉過身,只見宋茵也在人羣裡。
薛豔惠愣了一下。
還是江梅拍了下手幫她找回了神:“君兒她媽,快追上去看看,別出事啊。“
06
車穩穩的行駛在並不寬敞的柏油路上。
這一帶路況不好,周圍很多彎道,劉承並不敢開太快。
“那瘋子沒對你做什麼吧?”他稍一側頭衝王星星問。
王星星搖了搖頭,眉眼低垂的說:“我還以爲爸爸不想要我了。”
“你可是爸爸的小福星,爸爸怎麼可能不要你呢。”劉承吹了聲口哨。
王星星淺淺勾了勾脣,轉過頭去看後擋風玻璃,倏地說:“她跟來了。”
劉承沒聽清:“什麼?”
王星星還是說:“她跟來了。”
“什麼?”
王星星的聲音驟然變得驚恐起來:“媽媽要撞上來了!“
劉承通過倒車鏡,一眼就看到王君面目猙獰的踩着油門,直直地朝他們衝了上來。
“媽的,死婆娘。“劉承一慌,連忙打着方向盤往旁邊轉頭。
王君的車如利劍般同他們的車擦肩而過,重重地撞上了山體,車頭朝裡凹了進去,冒起了煙,發出幾聲長鳴。
薛豔惠趁着王君她堂兄的車趕來時,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副場景。
王君死了。
村裡爲數不多的監控和劉承的行車記錄儀清楚的記載着事情發生的始末,交管部門到現場進行處理後,便讓家屬將屍體領走了。
薛豔惠決定把王君的屍體在老家火化了,到時候帶回A市下葬。
劉承和王星星也因此又回了趟村裡。
王君要開車撞丈夫女兒,反倒自己被撞死的事在村裡很快就傳開了。
“我聽說她先前車還開的好好的,不知怎麼的突然就加速了。”
“會不會是像她那孩子說的,她是被什麼東西帶走的啊?”
有人圍着宋茵問。
宋茵表情依舊淡淡的,什麼話也沒說。
她不輕易到人多的場所,這一出來,便有人好奇的問:“你們有這些本事的,是不是什麼都能看見啊?”
宋茵沉默,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那是一片虛無。
“那你們給人看的時候會行騙嗎?”
“會。”
“你騙過嗎?”
“騙過。”宋茵目光不知在看向哪裡:“半年前,市裡有個要做生意的,帶着孩子找我,小孩兒趁人沒注意,告訴我被她媽綁住丟在地下室裡差點死,求我救救她。後來,我和她爸說,那小孩兒是他的福星,當時隔着屏風,她應該,不知道我長什麼樣……”
07
把後事料理的差不多後,劉承提出了要走。
薛豔惠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說自己還有點事要處理,讓他帶着王星星先離開。
劉承一手幫王星星整理着書包,一手牽着她往車的方向走。
卻見宋茵正站在車前。
一大一小,兩雙眼睛,靜靜的對視。
宋茵問:“你真的看到姐姐了嗎?”
王星星無聲地看着她。
“愛吃兔頭的人是我,“良久,宋茵自嘲地笑了笑:“村裡的人都說是她。”
她慢慢地轉頭,一點一點的走遠。
劉承一頭霧水地晃了晃王星星的手:“她這啥意思?”
“沒什麼?”王星星擡頭,衝劉承笑了下:“回去我給爸爸做兔頭吃吧。”
“小福星還會做飯啊?”
“嗯,很早就會了,只是一直等着機會展示,一會兒先去趟鎮上吧,那裡有家賣兔子的,處理的很乾淨。”
“行啊,這話說的跟個小大人一樣,你還會什麼,說來給爸爸聽聽。”
“還會操控病魔的魔法。”
“誒,那這麼說,爸爸也會啊,不就是吃不吃藥、能不能治的區別嘛。”
他放開王星星的手,幫她打開車門,擡頭時,看到對面的牆上貼着的廣告標語:
——孩子的笑容是送給媽媽最好的禮物。
08
引擎聲漸漸褪去,尾氣在空氣中慢慢消散,白晝散去,寂靜的夜空將村子覆蓋。
河堤對岸傳來了一簇簇火光。
薛豔惠邊丟着紙錢,邊罵着說什麼帶不帶走的,都是鬼話。
身後傳來沙沙的腳步聲。
她猛地轉身:“誰?”
宋茵慢慢走上前來,語調平靜的不像話:“這麼怕被纏上,怎麼還敢半夜出門?”
透過火光,她依稀看到了二十七年前——
婦人因爲和人發生爭執,跑去田裡發泄,少女帶着一籠子兔子在河邊嬉戲,等着去工地上看爸爸的媽媽。
一不留神,兔子跑了出來,四處亂竄,少女追逐着兔子,玩得不亦樂乎,不知不覺跑到了河堤對岸的田間小路上。
婦人聽着清脆的笑聲,覺得刺耳又煩躁,拿起鐵鍬就追上去趕人。
天真的女孩以爲大人是在同她玩鬧,嬉笑着往前跑,兔子受到驚嚇,同她混作一團,夕陽將田間勾勒得愈發遼闊,遠遠看去,快要分不清哪些腳步屬於兔子,哪些屬於少女。
倏然一聲刺耳的尖叫,劃破周遭的寧靜。
少女在愈發迫切的追逐下,急劇地墜落,消失在視野,結束了短暫的生命。
宋茵在薛豔惠身旁慢慢的蹲下,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扒拉了一下尚在燃燒的火,好像又看到——
二十七年後,當年做賊心虛逃走的婦人夢到了二十四歲的少女,少女笑容依舊,說想吃兔頭。於是婦人連忙回到了事故發生的地方,打算給少女連續燒上二十四天的紙將其送走。婦人怕人察覺,每天晚上纔敢行動,卻沒注意到不遠處窺視的身影……
後來,那身影的主人暗示過少女的母親,試圖算計於她。
可如今看來是不必要了。
“你想幹什麼?”
薛豔慧急忙就想起身,眼前突然閃過一道銀光,很快,有什麼堅硬的東西抵在了她的腹部,迫使她不停地後退,後退,而後沉沉掉落。
火光漸漸滅了下去,周遭又恢復了平靜。
宋茵俯視着黑黝黝的圓洞。
一如當年婦人費力將井口上的大石塊移開那般。
她緩緩地合上了井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