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雲鵬專欄》美國大選是對民主的測試

美國民主與共和兩黨正爲11月總統大選政見互相攻防。圖／美聯社

賀錦麗和川普的辯論剛剛結束，根據剛剛出來的美國媒體評論，以及小規模收視羣的調查，賀錦麗在這次的辯論中表現相當不錯，激發了川普許多失當的發言。當然，這只是一場辯論，以後可能有新的辯論，而且現在離總統投票還有相當的時間，鹿死誰手仍然難料。

在上一次美國總統選舉之後，川普不認輸，認爲那次投票有作弊。在國會即將宣佈選舉結果的2021年1月6日，許多他的支持羣衆聚集在白宮前面，川普對他們說：「現在是國會要決定如何面對這次對我們民主制度的驚人的攻擊，我們要走向國會山莊，而且我會跟你們在一起…我們要試圖給我們共和黨員，那些比較膽小的共和黨員，我們要給他們榮耀跟膽量，強大的共和黨員不需要這種幫助，共和黨的議員裡面比較膽小的，就需要我們這種幫助。」

在他發表演說以後，羣衆就開始往國會山莊出發，不久之後變成了暴動，根據後來白宮人員在國會的證詞，川普就坐在餐桌前面看電視轉播，這些暴動者如何打警察、打破窗戶、破國會的門。在這個過程中，他的兒女還有很多貼身幕僚都勸他要站出來發表談話，勸羣衆回家，他都不爲所動，繼續看電視；一直到接近3個小時之後，也就是國會已經幾乎被攻佔，暴力已經發生後，他才發表一個聲明，請他的支持者回家。

那一次的暴動之後，美國多數的政治評論家都認爲，他永遠不可能再出來選總統。因爲美國人怎麼會讓一個不認輸，而且鼓動羣衆去幹擾國會宣佈總統當選人程序的人，再度當選美國總統呢？他不只是鼓動羣衆去國會，他還試圖讓一些共和黨執政的州政府官員，在申報得票時改變選舉結果。一個月以前，美國大法官決議總統在任內的公務行爲不受刑罰的管轄，法務部特約檢察官史密斯，重新寫了一個起訴狀，就非公務行爲的部分對川普進行控告，罪狀就是阻撓民主程序、顛覆美國民主。

爲什麼許多美國人忘了？爲什麼支持一個幾乎讓美國民主制度走上斷頭臺的人？爲何他可以東山再起，獲得共和黨的提名？這證明了一件事情，就是許多美國人對於民主以外其他的議題，例如移民、經濟的議題，看得要比民主還要重。這個發展對民主的維持有很大的威脅。

民主不是天賦人權，也不是光靠憲法或法律就可以生存的，從上次美國總統大選可以看得出來：有多少川普任命的法官基於無證據而拒絕受理選舉舞弊的案子？有多少共和黨籍的選務工作人員，不願意修改選舉結果？川普的副總統彭斯堅持要照選舉結果公佈。民主絕對不是與生俱來的，即使在美國也不能視爲當然，必須靠這些千千百百我們平常看不到的人，對於民主與正義的堅持。

在本次的辯論裡，川普仍然說他當年贏了選舉，而是被舞弊做掉的。主持人問他對於1月6日的行爲，是否有後悔之處，川普沒有認爲有任何不妥。主持人另外主動提及一個川普的最近談話，就是如果他贏了，他會要對付所有「從事選舉舞弊的人」、助選的人、捐款人，起訴他們，「讓他們關很久」。

在美國，水門案發生後的過去50年來，總統如果對法務部長就個案之調查和起訴進行指示，就立刻變成政治醜聞；但是美國法律沒有明文規定不能做這樣的事。有不少美國媒體已經指出，川普的策士認爲，如果川普再度當選，應該任用百分百忠誠度的人，而川普可以利用總統權力，對個案進行指示。所以，如果川普再度當選，利用法務部來對付政敵的可能性，絕不能被排除。果真如此，美國的民主法治又將面臨危機，甚至淪喪。

不知道選舉結果最後爲何。這個從立國以來就以民主爲最基本價值的國家，其大多數人民是否認爲，其他的議題不管多重要，都不應該超越這個基本價值，而這個基本價值在川普之下將面臨風險，我們也不得而知。如果美國人民最後還是要選出一個曾經對民主制度有過重大威脅、也讓民主的未來面臨風險的前總統，那將是美國人民的選擇，我們無從置喙，只能拭目以待。

（作者爲東吳大學講座教授、前行政院政務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