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人在臺灣》清明艾草青團與潤餅的故事
清明節是華人的一個重要節日,古時即有詩云:「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憂傷而無奈。
又是一年清明節,上海的友人向我直播着雨紛紛的天氣裡,掃墓的車龍回堵了十公里的無奈,並不憂傷。小時候,每年清明節學校都會組織去祭掃烈士墓,花圈是學生親手製作的,浩浩蕩蕩上百人,在墓前列隊默哀,敬獻花圈,再由預先安排好的兩、三個學生代表字正腔圓地追憶往昔,珍惜今朝,展望未來。
小時候家居江蘇南通,清明節時,女孩子都會折一朵油菜花和一截嫩柳枝帶在頭上,以對抗民間的一句俗語——「清明不帶花,死後變老鴉;清明不帶柳,死後變黃狗」。長大了,想起兒時的天真常常會莞爾——死後變成鬼還是老鴉,抑或黃狗,到底哪樣比較好?
小時候,清明節都要吃「蒿團」,用糯米粉和野蒿混合,捏成乒乓球大小的圓形,或蒸、或煎、或炸、或烤,一律都是香飄千里的美味。離開農村後,城裡把「蒿團」叫「青團」,有些喜歡玩點噱頭的,叫作「艾草青團」,賣的是人們對古早的懷念,而有着美麗名字的「艾草青團」早已不是當年媽媽親手揉成的「蒿團」的色、香、味了。
而今的清明節,鄉下還是會找得到野蒿,所以也還有「蒿團」,而城裡的「青團」卻翻盡了花樣。健康主義者改用菠菜汁或綠茶粉來代替食用色素,糯米粉已經從主角淪爲了配角,撐起青團的新世界的新局面的是各種各樣的餡料,從甜的到鹹的,從素的到葷的,從走獸到飛禽甚至海鮮,都被貪婪的饕客紛紛塞進了青青的糯米粉中間,毫不誇張地說,青團的餡料幾乎囊括了各種中、西式點心的餡料。吃青團也已經成了清明節應景的行爲。
上海的清明節似乎是全國衆多城市裡最有看頭的。每年的清明前兩週,市政府就開始部署清明期間的「安全保暢」的方案,各大墓園爲了減少墓區的擁塞,提前一個月就都開出了專線車,分散掃墓人流車流。而全市的交通警力也會清明前一週全員執勤,保證及時疏導堵塞的車流、人流。
對於大多數上海人,已經把清明掃墓當作了一個全家兄弟姐妹相約敘舊、聚餐兼郊遊的節日,將一個憂傷的節日過得充滿了歡聲笑語,大概也算是上海人活在當下、超然於世的體現吧。
臺灣的清明節放四天連假,南下北上的車流也會塞滿了幾條國道。清明祭拜也是許多臺灣人的清明節的重要活動,有的是去墓園掃墓,有的是去祠堂祭祖,各人依自己的情況進行。
臺灣有在清明時節吃春捲的習俗,那是不是應該理解爲「春天之卷」,卷得滿滿的是如同春天般的欣欣向榮。臺灣的春捲,又叫潤餅。我覺得這個名字也不錯,讓人立刻聯想到它的溫潤,彈韌的餅皮,既貼切又誘惑。但臺灣的春捲跟大陸的相比,實在不能算作同類飲食,除了都有一張春捲皮之外,實在找不到共同點。
臺灣春捲自成一派
即使同是春捲皮,其實也幾乎完全不一樣。大陸的春捲從概念到實體相對簡單而穩定,一張直徑不超過十五公分的春捲皮,將準備好的類似包餃子的餡料酌量放在皮上,卷裹成一個長給七、八公分,直徑二、三公分的圓柱體,然後放進熱油,炸至金黃酥脆出鍋,蘸醋或辣醬而食。大江南北,幾無差異。小時候都是隻有在農曆的春節纔有口福吃到春捲,所以,我便猜想「春捲」或許就是「春節之卷」——捲起過去的一年的煩惱和失意,也捲進新的希望和憧憬。
臺灣的春捲像上海的青團般,在餡料上翻盡花樣。簡單的會準備三四種食材,講究的會準備十多種餡料,葷的有香腸、臘肉、魚板、雞絲、鴨肉、蟹肉……素的有高麗菜、豆芽、胡蘿蔔、洋蔥、豆乾、……,還有油麪,所有這些都先行用熟,切成絲,分別裝在盤子裡。特別的一樣是花生粉拌綿白糖,而且我覺得這是臺灣春捲自成一派的重要標誌。
一切準備妥當,就可以自取一張春捲皮平攤在盤子裡,臺灣的春捲皮超大,是大過臉龐的那種,直徑都超過二十公分,先在皮上撒一層白糖花生粉,然後,在準備好各種食材裡選自己喜歡的放在花生粉上,取完餡料,再撒一層花生粉,小心地卷好,以不漏不破爲原則,可以捲成細細一根,也可以捲成油條樣的粗壯。
包進去的都是最愛
然後,然後就是張開大嘴,大啖特啖了。是啊,臺灣春捲不用油炸,即包即食。當糖越來越成爲健康的隱形殺手後,現在已經有人開始放棄花生粉拌糖了,改用鹹辣的調味料了。
臺灣的春捲是主食,大陸的春捲只是配菜或小點心而已。但我更喜歡臺灣春捲,客製化的餡料,包進去的都是自己的最愛,每一口都是幸福和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