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會論壇》坎貝爾一言九鼎的效應如何?(張明睿)
印太戰略事務協調官坎貝爾7月6日在亞洲協會演講說「我們支持與臺灣建立牢固的非官方關係,不支持臺灣獨立」,立即引起臺灣內部政界不小聲浪。(圖/美聯社)
印太戰略事務協調官坎貝爾(Kurt Campbell),繼美國對臺戰略採取「清晰還是模糊」爭辯裁斷之後,7月6日在亞洲協會演講,又拋出了第二個對臺的劃線說明,「我們支持與臺灣建立牢固的非官方關係,不支持臺灣獨立。」由於坎貝爾明確而清晰的說出不支持臺灣獨立,立即引起臺灣內部政界不小聲浪。
坎貝爾的說明,爲何引起臺灣內部人民的驚歎、詫異與爭辯不休,這跟「本土化教學與社會教育」息息相關,及臺灣人對「國際事務疏離所致」。事實上,坎貝爾對臺劃線,充其量只不過是「重申立場」並無新意。
在「一法三公報」所構築的美中臺三方關係,華府所承認的是「只有一箇中國、臺灣是中國的一部分、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是唯一合法政府。」但從未明確說明,「臺灣的主權是否歸於中國」。這也可以從美國近五年來,針對「臺灣各種法案」撥弄內容,分析出這種微妙的邏輯線索。
2018年美國明確對中國發起「安全戰略競爭」,其內部政治對於中國威脅感上升,且直接反映在國家政策之上,坎貝爾能在激情、亢奮、激進的氣氛之下,扮演有權威的「底線門神」,對於一中政策具有「定紛止爭」效果,基於這般地位,值得注意他的演說內涵,超越臺灣問題的侷限。
布林肯第一次演說,描述「外部政治的決定」,將是以「外交政策」的「人民外交」爲主體。用通俗的話來說,「想透過外交手段,爭取美國人民的利益」。當然這只不過是西方在文藝復興之後興起的「英雄修辭學」,精確的說,是要用「聰明的戰略」實施外交政策,避免兩強間的戰爭衝突。
在坎貝爾的演說內容,可以見到強化競爭的三個主要部分。相信並期望「臺灣有和平生活的權利,並看到他的國際作用」;增強「東南亞外交的賽局力度」;亞洲焦點「中國的威脅與美國戰略力量轉移」。
坎貝爾不愧爲印太協調官,短短的演說,將西太平洋地區的戰略態勢與美國的難題,說得明白,然而話語和行動,是不同領域的概念,行動有其自身的邏輯,同時也必須面對行動戰略的資源稀缺和排擠性。
臺灣的「和平生活」與「國際作用」,粗淺的思考便能看到兩個問題,和平生活是必須有和平力量來維繫;其次,國際領域的作用,首先要有一定的「國際空間」,空間是由身分來確立。力量與身分這兩個問題應該如何解決,如果美國都無法明確的表態,那臺灣又何來的行動自由?
增強亞太的外交力度,坎貝爾的直言,間接承認三件事情,一是亞太地區有利於美國的權力平衡正在消退;二是自歐巴馬以來的亞太戰略措施成效有限;三是英國戰略研究所與新加坡合辦的香格里拉會談,因爲中國不願參與,失去了地區安全平衡大陸的戰略平臺作用。
中國在亞太地區的威脅,以及美國已經積極進行全球戰略調整,並將戰略力量重心移轉至亞太地區。強調「印太戰略重塑與控制」的重要。
從布林肯到坎貝爾的陳述,可以感受到美國非常積極的應對大國崛起,而且不論是布林肯的人民外交,還是坎貝爾的亞太思維,明顯的指出,外交不只是外交,外交內部蘊含着大量的戰略運籌。外交政策裡包裹着「外交戰略」的硬核。
對中國面對形勢的評價
坎貝爾在演講中,提到了中國的「企圖與態度」,在企圖上「想要在全球舞臺上發揮主導作用及在亞洲地區重塑運作系統」;在態度上,除了自信與堅定外,他還指出了對美國的看法非常冷靜(unsentimental)。這令重新回到政壇的坎貝爾,對中國的政治行爲感到很驚訝。
坎貝爾是歐巴馬的核心幕僚,四年後回任印太協調官,對中國的感觸,居然有如此的反差,說明了川普2018年對中的「極限政策」,讓中國學習了和平時期如何施展競爭戰略,也學會了民主國家「適法性安全化政策」的制定與運行,除此之外,中國大陸戰略的視角更是向內轉向,部署了雙循環經濟發展與社會穩定的治理。
香港《國安法》的實施,便是一個顯明的例子。內部安全化政策的程序制定,在社會穩定與經濟發展,起到了安全治理的延伸效果,「滴滴出行」在美國IPO上市,引發了「國境地理資訊、社會運行節奏、個人隱私」等資訊安全問題,形成資訊安全的大漏洞,7月2日「滴滴出行」被網絡安全審查,停止新用戶註冊,成爲被調查的重大資安企業。
足見,中國在應對美國的攻勢現實主義行動,編織了國家安全法與執法的網絡體系,這對於外部滲透與和平演變,尤其是政治性與情報性質的NGO組織,起到了預防與打擊的效果,中國對美國的冷靜態度,應該是有所本的。
拜登主張「外交成爲外交政策的中心」,核心的概念是「競爭而非戰爭」,這是西方思維中對政策與戰略的分野所在,也是評論拜登思想爲何是艾森豪威爾「戰略忍耐」觀點承續的源由。但這二者概念,在現實環境中卻是一種循環轉換關係,「外交盡頭便是戰略的開端」。
在坎貝爾的演講中,強調美國正在進行戰略調整,譬如9月11日之前,以美國爲主體的阿富汗聯軍,將撤離阿富汗戰場,其兵力移轉的地點,依據坎貝爾的說法,應該會移轉到西太地區,增加亞太地區的兵力部署數量。其目的或爲了執行西太軍事威懾計劃,提高軍事平衡力量,當然,潛在功能在於進行戰場經營,已被突發狀況發生,軍事威懾與武裝部隊行動,只是一紙命令的差別而已。
更何況布林肯在就職演說中,還提到中國是「21世紀最大的地緣政治考驗」,地緣政治必須依賴地緣戰略來實現,美國的地緣政治,從史派克曼、季辛吉、布里辛斯基的主張,都是環繞美國爲中心的思考設計。
顯然,從美國的海上自由航行,空中的自由飛航,強調地理上非主權範圍「公域空間」的控制,都是地緣政治的一環,這也包括美國自己判斷他國,是否非法宣稱海上與空中的非主權空間的擴張。這在「南海」與「黑海」都能見到正在發生的事件。戰爭與外交確實僅有一線之隔。
美國的困境
坎貝爾在演說中也直接說出一個事實,美國在亞太地區的政策並非成功的,爲了彌補美國過去戰略操作的不足,希望在兩個方面進行強化,一是經營好「印太戰略」的構建工作。二是提供豐沛的公共財,包括COVID-19疫苗的提供,以及「亞洲新基礎建設」的協助,這也是在G7所提的40兆基建計劃的再說明。
單極霸權國家維護國際秩序,公共財是相當重要的手段,單極霸權退色,公共財漸形稀少,難以解決國際問題,秩序也就不易維持,「金德柏格陷阱」指的便是這個問題的難題。
值得注意的是,美國國家債務已高達28.5兆,美國國內的基建預算,也被共和黨給縮減,40兆基建計劃經費籌措,又當如何的彙集?
美國的困境似乎不僅是這一點,坎貝爾7月6日的演講,似乎是對習近平7月1日演講的迴應,但從中國大陸方面來看,正如坎貝爾所言,是如此的「冷靜」,國臺辦對坎貝爾「美國不支持臺灣獨立」的迴應僅說出了「我們敦促美國政府以實際行動恪守…」,要求以行動來替代言語,而非說說而已,不信任態度溢於言表。
在美國當下兩黨爭相打着臺灣牌的時刻,拜登政府能說出「不支持臺灣獨立」底線,必然是對中國有所設想!當被問到「習拜會」的時間表,他說,「我的期望是我們很快就會有某種接觸」。習拜會到今天爲止,中國大陸還未鬆口,只說出了「要有誠意」四個字。
(作者爲臺灣國際戰略學會研究員、博士,國戰會專稿,本文授權與洞傳媒國戰會論壇、中時新聞網言論頻道同步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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