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月虧錢還要交機…陳漢銘親揭虎航的2個豪賭:慶幸堅持坐上賭桌下注「真的賭贏了」

劉鹹昌

【撰文・曹悅華】

2024年,臺灣虎航將迎來營收和獲利的歷史新高,其中,日本航線貢獻營收近8成,平均載客率高達9成。創下營運佳績的同時,虎航最快第四季從創新板轉一般板上市,作爲成立滿10週年最好的禮物。

儘管虎航只有15架單走道客機,卻是國籍航空飛最多日本航線的業者,迄今已累計20個日本航點,是華航、長榮兩到三倍,又有10個航點屬於獨飛,稱霸日本二、三線城市。

成立於2014年的虎航,是臺灣唯一低成本航空公司,旅客可單買機票,免除行李及機上餐費用,又不時推出單程零元破盤價,成爲小資族出國首選。

未料一場疫情,讓虎航連續三年虧損,2021年每股稅後純益(EPS)甚至來到負7.19元。所幸受惠解封后國人出國熱潮,2023年轉虧爲盈,今年前7月營收逾98億元,稅後純益19億元,已賺贏去年全年,自結EPS達4.27元。

而虎航在疫後高速回彈,和疫情間兩個豪賭有關。

豪賭一》忍虧損如期交機

2020年初疫情爆發,不同於其他傳統航空公司有貨機可飛,虎航只能想方設法找出路:先是成爲國內首家以客艙載貨的航空公司,還積極爭取撤僑航班,想盡辦法讓公司維持營運。

當時,虎航經營團隊又面臨是否如期交機的天人交戰。

「當我看到每個月都是赤字、疫情又不見盡頭,全球許多航空公司倒閉,虎航能不能存續都是問號,還下令如期交機,當下是非常困難的……。」虎航董事長陳漢銘受訪時,不諱言當時的掙扎。

當時虎航僅有11架飛機,無畏公司上下不安氛圍,陳漢銘仍拍板在2021年3月如期迎來首架A320neo,目前機隊規模達15架,「假使當時我們過度保守,放棄交機機會,國門一開,怎麼去做更多航線的開闢?」

豪賭二》延租飛機穩住陣容

除挺住壓力,讓新機如期交機,虎航經營團隊另一個重大決定,便是延租飛機。

在交新機的同時,陳漢銘觀察到空巴人力、原物料都面臨匱乏,「我一口氣延租了四架」,每架都至少延一年以上,讓機隊維持最完整陣容。果不其然,空巴在今年宣佈新機延後9個月交機,當初延租的飛機,將可撐起虎航明、後年運能。

「你想像在賭桌上,如果只是站在一個很會賭的人後面,喊『哇』這個會贏,沒有下注的話,根本不算贏。我很慶幸,我堅持坐上賭桌,並且下注,還賭贏了。」陳漢銘如此形容這兩大決策的成功。

身爲虎航最大股東、持股67%的華航,也相當支持虎航。「虎航確實做正確選擇!」華航董事長謝世謙表示,疫情不會永遠肆虐,誰能搶得先機,就能在疫後快速復甦,因此鼓勵虎航咬緊牙根,如期交機。爲幫助虎航挺過虧損,華航前後現金增資三次,合計約50億元,如今虎航也不負衆望,成爲華航小金雞。

有了機隊底氣,虎航必須在疫後趁勝追擊。

以虎航機型來說,4小時內航程最爲舒適,東北亞就成爲首要佈局範圍;緊接着,考量疫後消費者傾向來趟深度旅遊、選擇不曾到訪過的地點,二、三線城市的效益不亞於大城市,虎航又陸續開闢6個新航點,目前日本航點已達20個,其中旭川、福島、花捲、岡山、新潟、佐賀、茨城、秋田、高知及宮崎十個城市,都是獨飛航點,明年初有望再開航鳥取,各航點間還有彼此鄰近、可互相串聯的優勢,有助旅行社規畫行程時更有彈性,不用走回頭路。

找到商機後,便是要找旅行社將冷門航點炒熱。以福島來說,不少人會擔心核災,陳漢銘反而攜手旅行社一再宣傳福島是東北門戶,擁有最豐富的旅遊資源,事實證明,「現在福島夯爆了。」陳漢銘笑着說。

除主動找尋「璞玉」航線,虎航也會接受旅行社提議。虎航11月即將開航的宮崎,就是易飛網董事長周昀生所推薦。看準啦啦隊商機,宮崎有棒球場,往北還能體驗日本第一溫泉鄉別府,又可去下關吃河豚,且離福岡近,最後還能從佐賀回臺灣,等於把九州玩遍,於是促成合作。

獨門生意跟別人玩不一樣的

「別人看不上的日本二、三線城市,偏偏是我的寶藏!」陳漢銘認爲,大航空公司飛東京、大阪就夠賺錢了,不會想要用大飛機飛小城市,但虎航僅有空巴A320單一機型、每架180個座位,得跟別人「玩不一樣的」,而獨飛就是獨門生意,從票價到遊程,甚至與地方政府的互動,都是自己說了算,成爲虎航的最大利基。

以岡山機場來說,虎航飛機一到,就有一輛接駁車載送旅客直達市區。宮崎地方政府則是讓虎航旅客獨家享有預訂JR九州觀光列車「海幸山幸」的權利,平常不對外開放訂位。

與虎航有着「革命情感」的旅天下董事長李嘉寅,早在2016年就和虎航合作包機。李嘉寅認爲,虎航短小精幹,雖無法和大航空公司拚規模,但可以靠經營二、三線城市的觀光效益,提升競爭力。而高黏度的包機,會使地方政府對虎航更爲重視。以花捲來說,每當飛機落地,當地居民會拿着臺灣國旗、舉布條歡迎。目前,旅天下包下虎航三個日本航點,每年約可帶五萬名旅客赴日旅遊。

「虎航真的很像日本國內線!」周昀生認爲,20個日本航點爲虎航帶來靈活調度的優勢,可自由排列進出,其他航空公司無法效仿。

隨着航線逐漸養大,虎航也從初期180個機位由旅行社全包,到目前可以有近三分之一做自由行。以最熱門的岡山航線爲例,10月起桃園出發班機將從每週7班增至9班,同時每週再開出3班由高雄飛岡山的班機,再度放大日本航線的優勢與含金量。

下一步》爭取更多日本客

受限營運規模,陳漢銘心中的理想機隊數便是15架,到2027年前不會增加,僅會陸續將飛機汰舊換新。

因此現階段,虎航先將重兵押寶在日本航線,讓泰國曼谷及澳門航班減班,手上取得的香港航權,也先觀望。而下一步,陳漢銘將爭取更多日本客人來臺。

「當我固守好獨飛航點,就必須繼續做大!」陳漢銘透露,疫情前,僅有不到兩成的日本旅客選擇虎航,今年邀請日本人氣女星內田理央站臺代言,拓展知名度後,以岡山來說,回臺航班已有6成是日本旅客,成效不俗。

不僅如此,陳漢銘的未來發展藍圖中,也積極瞄準「轉機中心」商機,準備串聯東北亞和東南亞航點。他預期,站穩日本市場後,東南亞旅客只要去日本二、三線城市就必須經過臺灣,「等於任何玩法都在我手上」,就能吃到國際旅客大餅。

不過,一名航空業高層認爲,航空業的榮景至少會維持5到10年,在「有飛機等於王」的時代,虎航就算飛機起飛頻次比同業高,飛二、三線城市總有飽和的一天,運能的天花板,恐怕會成爲虎航未來經營的最大挑戰。

陳漢銘形容,疫情期間虎航就像一隻病貓,卻在疫後化身勇猛的老虎一直往前衝,成立10年後的今日,更交出一張亮眼成績單。

後進者虎航沒有選擇拚規模,反而藉自身利基角色突圍。展望未來,這隻猛虎唯有持續鞏固既有優勢,不斷做精、做大、做強,纔有機會在競爭激烈的航空市場中,一次次打出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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