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的苦孩子沒吃過,孩子吃的苦你也沒吃過,你怎麼能教好孩子?
好的教育,都不需要太用力。
讓孩子活出對生命的熱情,纔是家長真正的智慧。
再平常不過的一個清晨,一位送兩個孩子上學的媽媽被6歲女兒的一句話狠狠刺痛。
起因是,剛上幼兒園的弟弟一路上都在雀躍地跟媽媽聊天:
媽媽只要鬆開弟弟的手,弟弟就像放飛的小鳥一樣,一會兒蹲在地上撿樹葉,一會兒沿着路邊的馬路牙子走“平衡木”,全身上下都洋溢着孩童特有的天真爛漫和淘氣。
而6歲的姐姐,卻跟弟弟截然相反。
姐姐一路上都緊跟媽媽的腳步,匆匆而行,面無表情,少言寡語。
媽媽刻意地跟她聊天:
“剛剛吃飽了嗎?”,“吃飽了。”
“今天有體育課嗎?”,“沒有。”
“昨天,爸爸說你,你傷心了吧。”,“嗯。”
女兒的回覆,簡短無力,不帶絲毫感情,沒有任何思考,就像是一隻會發聲的機械木偶一樣。
媽媽不死心地繼續跟女兒找話題:
“你期待去上學嗎?”,“不期待。”
“你期待放學嗎?”,“不期待。”
“我什麼都不期待。”,女兒又加了一句話,然後,面無表情地接過媽媽手裡的書包,背起來準備走進校門。
媽媽楞在原地,腦海中一直迴繞着女兒的這句話,心裡一陣陣刺痛。
一個6歲的孩子,怎麼會對生活毫無期待?
是啊。
朝陽一般的年紀,正是充滿好奇、希望和溫暖的時刻。
這樣的年紀沒有任何期待,是一種多麼大的悲哀。
回想一下我們的童年。
那個時候的我們,對上學是很期待的。
我們期待着上下學路上三兩好友,打打鬧鬧,勾肩搭背,一路閒聊;
期待着課間十分鐘野馬一樣衝出教室:
跳皮筋、丟沙包,打羽毛球,跳房子,跨大步……
期待着放學後,蹲在門口的石凳上匆匆寫完作業,呼朋喚友,瘋跑嬉戲,擠在一起看喜歡的動畫片,電視劇。
期待着春天的柳葉環,夏天的冰棍,秋天的麻糖,冬天的糖葫蘆……
那時候的我們,沒有電子產品,沒有琳琅滿目的玩具,沒有肯德基,麥當勞,遊樂場……我們依然玩得很盡興,很快樂。
我們很難理解:
爲什麼現在孩子享受着最好的物質條件,最多的愛與關注,卻一點兒也不幸福。
記得張愛玲曾說過這麼一段話:
我們跟孩子之間,亦是如此。
我們吃過的苦,孩子沒有吃過。
孩子吃的苦,我們也沒有吃過。
用我們的標準去衡量孩子的幸福,定義孩子的人生,是父母的狹隘和偏頗。
網上一位教育博主的觀點,我特別認同:
這代孩子都在吃一種隱形的苦。
而且,我們都遠遠低估了這種苦。
他們雖然衣食無憂,全家寵愛,沒有受過物質上的苦。
但他們吃的苦難以言說,無處遁形,是精神上的疲憊和痛苦。
你看看小學門口的孩子們,一個個都揹着沉重的書包,被壓得直不起腰;
三年級的小學生,手上竟然長了老繭,手的側面還長着畸形的疙瘩;
放學回家的男孩,在地鐵上隨地一坐就睡着了;
二年級的小男孩被媽媽灌輸高年級知識,崩潰嘶吼:
“我才二年級,我懂大學和人生的事情嗎?”
初二女生凌晨三點終於寫完作業,癱坐在房間門口嚎啕大哭;
節假日,火車上,飛機上,候車室裡到處都是隨地待命寫作業的孩子,就連醫院都配備了學習桌,方便孩子們邊輸液邊寫作業。
早困晚熬,隨地大小睡,寫不完的作業,上不完的補習班,監獄式的學校,累死累活的內卷……這都是當代孩子的普遍現狀。
更殘忍的是:
我們大人上班996,孩子們上學007。
我們還有喊苦喊累的權利,而孩子喊苦喊累就會被誤解成:
不想學習,不想努力。
騰訊新聞社區曾做過一項調研:
“和自己的孩子交換童年,你願意嗎?”
結果,近乎一半的社區用戶覺得,哪怕孩子的物質條件再好,他們也不想和孩子交換童年。
因爲,我們曾經的童年,是真的童年。
現在的童年,是低年齡層的成人世界,充滿競爭、壓力、焦慮和妥協。
確實。
從沒有一代孩子像現在的孩子一樣承受着如此高強度的學業壓力,也從沒有一代孩子像現在的孩子一樣有那麼多的心理問題,他們看不到考試之外的世界,體會不到生活的快樂。
他們嚴重缺乏與人的鏈接,與自然的鏈接,與社會的鏈接,與熱愛的鏈接,他們深陷“忙、茫、盲”的囚徒困境中,被迫與自己的同伴開啓一輪又一輪的逐底競爭。
記得清華大學社會科學院院長彭凱平教授調研了全國30多萬中小學生樣本後,發現很多孩子都呈現出“四無現象”:
學習無動力;對真實世界無興趣;社交無能力;對生命價值無感受。
很多孩子沉迷遊戲,遊戲中毒,或者整日抱着手機刷短視頻。
北大的徐凱文教授也曾對北大一年級新生,包括本科生和研究生做過一個調查,結果發現:
30.4%的學生厭惡學習或者認爲學習沒有意義,還有40.4%的學生認爲活着沒有意義,他們只是按照別人的邏輯活下去而已。
更心酸的是:
這羣闖過千軍萬馬的高考贏家,他們的成長曆程並沒有明顯的創傷,沒有遇到過大的災難,生活穩定優渥,個人能力優秀,內心卻荒蕪一片,感受不到生活的意義和活着的動力。
心理諮詢師陳瑜也曾說過,很多向她求助的孩子有相當一部分患有焦慮症,抑鬱症,厭食症,強迫症,雙向情感障礙等常見的青少年心理疾病。
而且,這些孩子中很多都是名牌學校的優等生,只是無盡的壓力已經讓他們逼近崩潰。
偌大的精神科走廊成了“名牌校服的展廳一樣。”
作爲父母,我們真的會被孩子們的這種狀態嚇到。
我們瘋狂內卷,瘋狂雞娃,爲的就是讓孩子考上好大學,找到好工作,過上好的生活,結果我們的孩子卻失去了對生活的熱情和期待,找不到生命的價值和意義,甚至飽受心理疾病的折磨。
我們的所有努力,到頭來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何其可悲。
記得樊登曾經說過一句話:
“人生本就沒有意義,但是,尋找人生意義的過程很有意義。”
人間百味,酸甜苦辣,我們只有都嚐了一遍,纔能有不同的味覺體驗,才能產生不一樣的感受,苦澀或甜蜜。
教育也是如此。
孩子最重要的不是考多少分,上什麼學校,而是在接受教育的過程中,體會到求知的快樂,找到內心的熱愛,獲取源源不斷的價值感。
所以,爲了孩子的內心豐滿有力,我們不妨做些改變。
白巖鬆曾講過一件自己和兒子的故事。
世界盃的奪冠之夜正逢週日,雖然第二天週一要上學,但他還是決定答應兒子看球賽。
那場決賽進行到第88分鐘時,兒子喜歡的球隊以1:2落後,兒子哭了;
隨後2:2扳平;
93分鐘時,終於3:2反敗爲勝。
這件事情其實很小,但很多父母都不敢做。
因爲在很多父母看來:
這不是正事,對孩子的學習毫無用處。
但是白巖鬆說了一句話,點醒無數父母:
請問,在中國的教科書中,還有哪一堂課,能夠比這次熬夜看球更好地學習“絕不放棄”?
確實。
知識並不只在課本之內。
允許孩子去做一些無用的事,花一些無用的時間,讀一些無用的書,讓孩子看到考試之外的世界,既能幫助孩子緩解學習的壓力,增強孩子與人,與這個世界的鏈接,又能讓孩子從真切的生活中,從打心底裡油然而發的熱愛中真正地汲取到能量。
那個從小沒事就喜歡拆裝家裡電器的稚暉君,從大學起就參加各種各樣的創新比賽,並獲得校級國家級大大小小四十多個獎項。
作家六神磊磊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從小喜歡看的,被老師視爲不務正業的金庸小說,會成爲他的主業,他的驕傲。
所以,你看,放慢腳步,讓孩子去做一些無用的事,孩子的收穫反而會讓我們驚喜不斷。
那些無用的時光和瑣事,也蘊藏着孩子終生受用的各種能力,蘊藏着孩子童年的幸福和快樂。
董宇輝說,在他曾經的教學經歷中,高中孩子問的最多的不是單詞背不過,某道題聽不懂,語法記不住,而是“老師,我爲什麼學習?”、“學這些有啥用?”、“上大學有啥用?”
很多時候,孩子不喜歡學習,不是因爲缺乏學習的能力,而是因爲缺乏學習的動力。
14歲的兒子開始厭學,爸爸徐雲峰勸不動兒子,就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既然兒子不願意讀萬卷書,那我就帶他行萬里路。”
於是,他關掉自己的攝影工作室,買了一輛二手房車,帶着兒子從東北出發,一路向西南行進,跨越9000多公里,到達麗江。
這一路上,他陪着兒子爬山,和兒子一起做飯,教兒子攝影,讓兒子參與視頻的製作,參與直播,跟兒子介紹洛陽、開封這些古城的過往,鼓勵他了解歷史和更多的中華文化……
兒子也在旅行的過程中漸漸發生變化:
他不再處處頂撞父親,和父親的關係緩和了很多;
他在旅途中發現自己知識匱乏,竟然開始主動去尋找並發現更多的知識;
從不寫日記的他開始記錄旅程中的點點滴滴,並將這些經歷轉化成文案;
當旅行進行到第40天時,兒子突然表示:
想回家了,想回去好好學習。
正如一位專家所說:
“每個孩子都是一座等待發掘的火山,關鍵在於如何點燃他們的熱情。”
確實,與其盲目地逼着孩子“努力學習”,不如想辦法幫孩子找到學習的動力,陪孩子去解決一些生活的難題,帶孩子去看看生活的多面,世界的多彩,支持孩子的興趣,幫助孩子找到自己的成就感,勝任感……
雞蛋從內部打破纔是生命。
只有激發孩子的內在動力,孩子才能勇敢前行。
美國著名教育家金·約翰·培根曾經對父母們發出強烈建議:
“把孩子們所需要的輕鬆環境還給他們,讓他們重新與他們真正的自我,屬於他們的世界聯繫在一起,把他們從我們成人充滿壓力和緊張的世界中解救出來。”
孩子們已經被瘋狂的內卷逼到了牆角里:
爆滿的精神科,住滿了小學生;
中小學的抑鬱檢出率高達40%;
青少年的自殺率持續飆升。
這些觸目驚心的數字和結果都在提醒我們:
只有捨棄一些東西,才能真正的獲得一些東西。
我們只有放下焦慮,放下優績主義,才能給孩子一個輕鬆鬆弛的成長環境。
放下功利性的教育,才能讓孩子按照自己的節奏,找到自己的價值感,野蠻生長。
讓孩子喘息的空間和時間,才能讓孩子慢慢學會消化這個複雜世界的信息和情感。
要知道,那些對生活毫無期待的“空心病”孩子,並不是真的空,而是他們的腦子裡裝滿了別人的東西,沒有自己的東西。
所以,轉變我們的心態,改變我們的行爲,爲孩子撐起一片鬆弛有序的天空,讓他們在我們的看見、理解和支持中走向蓬勃。
父母有所不爲,孩子才能終有所爲。
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