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金上億!聯想跌倒,柳傳志吃飽?
聯想,正在爲當初的選擇買單。
1
史上“最短”IPO記錄
終止。
10月8日晚,上交所官網公告欄上出現的這兩個字,宣佈了聯想“回A”的命運。
從9月30日科創板IPO申請獲受理,到10月8日申請撤回上市文件並被上交所終止上市審覈,這期間只隔了8天。刨去7天國慶長假,也就是說,這中間只有:
1個工作日。
這番操作下,聯想創下史上最短科創板IPO之旅。
科創板“一日遊”的背後,聯想爲了回到A股,謀劃已久。
今年1月12日,聯想集團披露公告,董事會已批准以發行中國存託憑證(CDR)的形式在科創板申請上市,融資額預計100億元人民幣。
老樹要發新芽,在港股待了27年的聯想,爲什麼想回A股了?按聯想集團董事長兼CEO楊元慶的說法,聯想回A有三個理由:
一是增強公司戰略與國內資本市場的緊密連接;
二是提升內地投資人投資聯想的便利性;
三是進一步釋放聯想的價值。
三個理由其實表達的是一個意思:離內地的錢更近一點。
之所以去科創板而不是主板也好理解,相比於主板,科創板規則靈活,既不需要從港股退市,也不需要拆除紅籌結構。
更關鍵的是,科創板市盈率高啊。目前,整個科創板的市盈率在100倍左右。與聯想在港股10倍左右的市盈率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目前的200餘家企業裡,90%的市盈率都超過了聯想集團。
聯想很清楚,更高的市盈率,意味着更大的資本空間。畢竟很長一段時間以來,聯想在港股過得並不如意。
聯想歷史最高股價只有14.5港元,放到如今的200多家科創板企業中,排在倒數第10名左右。
股價低迷之外,聯想還經常被做空機構盯上,國際知名做空機構Bucephalus Research就曾質疑聯想虛報經營數據和財務狀況。
這樣的體驗讓聯想極爲“糟心”。要知道,聯想早已是全球PC市場的老大。根據IDC最新數據,2020年全球PC出貨量接近3.03億臺,聯想集團以24%的市佔率位居第一。
回到A股,意味着更大的想象空間。這個誘惑,聯想很難拒絕。
但誰也沒有料到,這個做了大半年的夢,僅僅一個工作日就破碎了。
2
聯想,有多少科技含量?
終止科創板上市,聯想給出的迴應是:招股說明書中的財務信息可能會在申請的審閱過程中失效。
但這個理由,似乎不足以讓廣大股民信服。互聯網上,更多的質疑還在撲面而來,大家議論最多的一點是:
聯想的科創屬性不明顯。
其中,最大的詬病是研發投入過低。
聯想集團招股書顯示,公司近3年研發投入佔營收比例分別爲 2.98%、3.27%和2.92%,三年累計研發投入爲337.58億元。
這個研發投入什麼概念呢?
我們以科創板的上市公司來作爲對比。數據顯示,2020年前三季度,200家科創板公司平均研發投入佔比15.63%。
也就是說,從研發投入佔比來看,聯想還不足科創板企業平均線的1/3。
如果和華爲對比,差距就更明顯了。同樣是成立時間超過30年的國際化企業,華爲在2020年的研發投入高達1418億元,佔營收比例爲15.9%。也就是說,華爲的研發金額超聯想近十倍,研發投入比例超過聯想5倍。可以說是“天淵之別”。
哪怕是和同行業公司對比,聯想的研發費用佔比也低於平均值。
佔比如此之低的研發投入下,聯想的核心技術基本依靠採購。
招股書顯示,聯想當前採購的原材料包括處理器及芯片、內存及存儲器、顯示器、軟件等,2020/21財年的採購金額爲2153.32 億元,超過當年公司營收2倍多。
研發的孱弱同樣反映在業務上。聯想目前近9成業務收入來自智能設備業務(主要是電腦組裝、手機等傳統業務)。
國家設立科創板的初衷,是爲了服務那些符合國家戰略、突破關鍵核心技術、市場認可度高的科技創新型企業。
從這個角度來看,大部分核心技術都要靠“買”的聯想,似乎更像是一家傳統的製造企業。
很多事情,其實早已埋下了伏筆。
聯想如今的研發短板,和創立之初定下的“貿工技”路線密不可分。代表性的事件是90年代的“柳倪之爭”:
時任聯想總工程師的倪光南認爲,聯想應該對標英特爾“芯片”技術,希望全力開展“中國芯”工程,走技術路線。而身爲聯想總裁的柳傳志則認爲,聯想當時的技術儲備和資本實力,無法支撐芯片研發的需求。
繼續投入研發還是做強貿易、擴大銷售額?這是橫亙在柳傳志與倪光南之間的一條天塹。
最終,柳傳志勝出,倪光南落寞退場。沿着柳傳志劃定的路線,聯想坐上了全球PC行業的王座。
但隨着市場的擴大,聯想越來越意識到研發的重要性。過去十年裡,“貿工技”的增長邏輯受到越來越大的挑戰。
現在的聯想才意識到,差距不是一天形成的,自然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追趕。
3
“退休金”上億的柳傳志
誰也沒有想到,聯想回A遭遇滑鐵盧,引爆輿論的,竟然是聯想高管的薪水。
招股書顯示,2018/19、2019/20、2020/21財年,聯想集團的董事、高級管理人員及核心技術人員的薪酬總額分別約爲5.65億元、9.09億元和9.34億元。
而聯想集團在這三個財年的淨利潤分別爲42.47億元、55.94億元、86.85億元。
也就是說,聯想集團的董事、高級管理人員及核心技術人員的薪酬總額在各財年淨利潤當中的佔比分別爲13.30%、16.25%、10.75%。
同花順上,聯想集團高管成員共有28人,有媒體根據招股書的數據估算出,2020/21財年,這28人的平均薪酬高達3335.7萬元,遠高於同類科技公司的頭部水平。
更引人注目的,是公司三大核心人物的薪酬:楊元慶的薪酬約爲1.7億元,公司非執行董事朱立南的薪酬爲6198萬元,公司原董事長柳傳志的工資爲7603萬元。
其中,楊元慶在2020年的薪酬,已經高過蘋果CEO庫克。而九派新聞的一篇報道顯示,柳傳志還從聯想集團獲得了317.30萬美元(約合人民幣2044.52萬元)的薪酬。這樣算下來,已經退休的柳傳志,拿了接近1個億的“退休金”。
翻閱資料可知,聯想集團的第一大股東並不是柳傳志等人,而是中科院旗下的國科控股,股份佔比約30%。
但有意思的是,聯想高管團隊拿走的薪酬,比國科控股分得的利潤還要高。這樣的“頂尖打工天團”,也算是一大奇觀。
奇觀還不止這一個。或許在很多人的印象裡,聯想只是一家科技公司。但在過去的十多年裡,聯想實際上已經逐漸褪去濃厚的科技印記,變成了一家以投資爲主體的控股公司。
主營業務爲電腦等硬件產品的聯想集團,背後的母公司是聯想控股,後者是一家綜合性的投資公司。聯想控股旗下,擁有聯想之星、君聯資本、弘毅投資、聯想創投等投資平臺,它們投資了科大訊飛、神州專車、曠視科技等明星項目。
聯想已經不是曾經的聯想。在柳傳志周圍,形成了一個以資本爲特色的聯想系,他們是不容忽視的資本玩家。
就是這樣一個叱吒風雲的大佬,給自己發起“退休金”來,更是豪橫。
如今來看,聯想IPO摔了一跤,柳傳志卻依舊盆滿鉢滿。
4
尾聲
1944年,對人類來說是至爲關鍵的一年。
盟軍在諾曼底登陸,成功開闢了歐洲第二戰場;美軍在太平洋戰場接連攻下戰略要地,日本本土徹底暴露在美軍的炮火之下。稍有戰略眼光的人都可以看出,德意日組成的軸心國以及其鼓吹的法西斯主義敗局已定。
這一年的中國,有兩個男孩出生,一個出生在西南一隅的貴州,一個出生在江蘇鎮江。但當時誰也想不到,這兩個相隔數千公里的男孩,未來幾十年會成爲中國IT產業、乃至於整個中國商界的教父級人物。
1944年4月29日出生在江蘇鎮江的男孩,叫柳傳志,大約半年後10月25日出生在貴州的另一個男孩,叫任正非。
時間之索,悄然纏疊。
在外界看來,柳傳志和任正非的最大區別,也是聯想和華爲的最大異同,即在於任正非堅持了自主研發,而柳傳志則是堅定地走貿工技的路線,放棄了芯片的研發。
在任正非看來,這是華爲做大做強的必經之路。時至今日,任正非依然在各種場合傳達出自己對於國產自研的理解。柳傳志的聯想開啓了外向轉型之路,任正非的華爲打開了做大做強的大門。彼時的二人依然不會意識到,聯想和華爲在走向世界第一的路上。
但是對比如今這兩個人主導的兩家公司,我們不得不承認,其實任正非的戰略眼光,比柳傳志高出了不少量級。
曾經的聯想,起點不知比華爲高出了多少,但如今卻混成這樣,真的是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時至今日,聯想控股市值約合50億美元,而華爲的估值已超6000億美元,二者早已不在一個量級。
2019年12月18日,75歲的柳傳志正式卸任聯想控股董事長,同爲1944年出生的任正非仍然每天工作16小時以上。
也許,一切早已註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