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結婚第五年 老公和好友吐槽我 說我無趣 還任由別的女孩親他
全世界都知道陸宴深有多愛我。
可結婚第五年,我聽到他嗤笑着跟好友談起我:「陳薇啊,在一起那麼多年,還是無趣得很。
「小檸不比她有意思多了?」
曾經滿心滿眼都只有我一個人的男人。
如今拉過別的女孩坐在腿上。
任由她在他的脣上印下一吻。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陸宴深髒了。
我不想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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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頂層總裁辦裡,一片漆黑。
只有盡頭的那間辦公室,門沒關緊,透出些許光來。
大家都走了阿宴還在一個人加班嗎?
也太拼太辛苦了。
我抱着大衣,提着保溫桶裝的熱粥,加快腳步,準備陪他一起加班。
剛到門口,我就聽見他的好哥們江遠問:「你一直把外面的女人當助理養在身邊,就不怕被陳薇知道?你不是最愛她了嗎?」
陸宴深嗤笑一聲:「是最愛啊,但在一起那麼多年,她還是無趣得很。」
然後我就看見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從裡面的套間走出。
嬌軟喊了聲「陸總」。
下一秒便被他牽過手。
陸宴深用指腹撫摸她手腕處凸出的骨頭,曖昧眼神掃過她的腰肢。
「小檸不比她有意思多了?」
江遠臉上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哎算了,你自己多注意一點。方案送到我就先走了。」
陸宴深叫住他:「阿遠你可別跟薇薇說漏嘴,到時候她又要胡思亂想了,我會心疼。」
早晨陸宴深在上班前親手爲我熬製的補湯此刻突然哽住了我的喉嚨,有種說不上來的難受。
2
我轉身離開前,女孩撒嬌的聲音又傳了出來:「你心疼你老婆,怎麼不心疼心疼我呀?」
「我怎麼不心疼你?每天下班後都特意留下來陪你解鎖辦公室各種地方。你跟她吃什麼醋?」
驚呼的軟糯嗓音響起。
「只有你纔是我最愛的寶貝。」
「討厭!」
再不願面對我也看得清清楚楚。
在陸宴深一把拉過女孩坐在腿上的下一秒。
一個吻輕輕落在了他的脣上。
然後被他反客爲主,迅速加深。
曾經發誓會一輩子愛我的男人。
此時卻和另一個年輕女孩吻得難捨難分。
靜謐的環境中。
除了他們熱吻的脣齒交纏聲。
我還聽到自己原本熱烈跳動的心逐漸結冰的聲音,震耳欲聾。
這一刻。
我突然覺得陸宴深髒了。
我不想要他了。
3
坐車回去的路上。
我沒掉一滴眼淚,心裡竟然冷靜得可怕。
直到突然看見陸宴深發過來的微信。
那是一張手掌撫摸女生胸口的照片,無名指上還戴了戒指。
與我手上的,正好是一對。
大概是女生在用他的手機自拍。
再點了一下屏幕,那條消息顯示已被撤回。
胸腔中騰地冒出一團火。
難道是把我當成他們play的一環了嗎?
【你撤回了什麼】這句話被我打完又刪掉。
因爲我知道,並沒有意義。
車窗外緩速掠過一塊電子廣告牌。
大到全市任何地方都能看見的那種。
我的眼眶突然有些溼潤了。
因爲陸宴深曾頂着家族的壓力,放棄豪門聯姻,向我求婚。
成功後更是包下這塊廣告牌整整一個月,昭告所有人他對我的愛意。
就連路人都知道他有多愛我。
而我家境一般,總擔心自己會拖他的後腿。
他卻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的安慰我:「薇薇,我只會跟自己愛的人在一起。對你老公有點信心,不用聯姻,我照樣能拿到掌權人的位置。」
後來,他果然成爲了陸氏集團說一不二的掌權人。
也把集團總部,遷移到一個上下班回家的路上,都會經過我們相識相知相愛的大學的地方。
他曾說上班的路上看到它就有動力,下班回家的路上看到又有了期待。
淚水逐漸模糊我的視線,心臟像是被猛地攥緊,難受得人喘不過氣來。
陸宴深啊,你究竟在想什麼。
你是怎麼做到一邊回憶着自己曾經有多愛我。
一邊又把別的活潑可愛的小姑娘養在公司?
4
晚上十點。
陸宴深回來得比平時晚些。
我正好關燈準備睡覺。
「抱歉老婆,今晚下班遲了點。」
「公司附近新開了一家甜品店,總裁辦的人說味道還挺不錯的。我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草莓蛋糕。」
他俯身想吻我的額頭,就像從前每一天下班後那樣。
但被我側頭躲開。
他半邊身體僵在原地,很快神情又變得緊張起來:「老婆你是哪裡不舒服嗎?要不要上醫院做個檢查?」
我翻身背對他:「只是有點累了。我要睡了。」
可能陸宴深也意識到了我的反常。
「老婆,你看到我今晚撤回的那條消息了嗎?」
我沒急着回他。
果然聽見他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沒有。」
我只是很想知道。
他會選擇實話實說,還是準備繼續隱瞞。
但他鬆了口氣,語調也輕鬆隨意。
「哦,我微信被盜了,怕你掃了那個人發的二維碼也被盜號。」
怕被我發現。
陸宴深對我扯謊隨口就來。
甚至不惜將他「最愛的寶貝」污衊成盜號的黑客。
理由是那麼的充分。
去洗澡之前,他還不忘幫我掖好被角。
難爲他,對我這個在他看來還矇在鼓裡的妻子這樣體貼。
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還是順着我的眼尾滑落。
洗完澡後,他順勢將我攬入懷中。
我想推開他,卻被他抓住手腕。
他的嗓音都帶了委屈:「老婆,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陸宴深就是這樣,對我的大事小事都很上心。
他會把我的各種喜好記在心裡。
我身體不好,他會經常給我熬補湯喝。
冬天我手腳冰涼,他會緊緊抱住我,主動又纏人給我當人型暖水袋。
我很想回答是。
你髒了,我不想要你了。
但真正的離開,從來都不是歇斯底里的。
而是悄無聲息的。
早在陸宴深到家前的幾個小時。
我就單方面爲我們的關係劃下了句號。
5
我擬好了離婚協議書。
還上線微信答應了畫友們的邀約。
我們是在網上認識的,都是繪畫的忠實愛好者。
幾個月前,他們就計劃着要線下面基,來一場說走就走的寫生之旅。
但因爲我,這場旅行一直不了了之。
我從沒跟陸宴深提過。
因爲我知道他一定不會同意。
曾經我外出寫生投入到忘記吃飯喝水,引起低血糖暈倒。
陸宴深找了我一整天,後怕到只要我一出門就必須讓司機接送。
所以他不會允許我獨自去別的城市。
甚至還很有可能會放下工作陪我一起。
那就失去自由寫生的意義了。
而我和陸宴深結婚的這幾年。
作畫的空間被侷限在一個固定的大平層裡。
素材要麼靠自己想象,要麼靠網上別人拍的照片。
一成不變的生活,瀕臨枯竭的靈感。
對於任何一個繪畫者來說,都是致命的。
陸宴深給予我的,其實不是保護,而是囚籠。
不主動打破,不主動走出去。
我不會知道我們看似相愛的關係只剩他對我的謊言。
也不會知道,其實我很嚮往外面鮮活而富有生命力的一切。
所以我是時候該離開陸宴深了。
我要去找尋真正的自己了。
6
第二天一早。
陸宴深和往常一樣,給我準備了早餐,還熬製了補湯,然後才輕手輕腳的出門上班。
我知道,他這是怕吵醒我。
可我早就醒了。
不想跟他說話,才一直裝睡。
還強忍着不適感受到了他落在我額頭上的吻。
寫生之旅定在三天後。
但我只用了一天,就把行李全部收拾好了。
主要是陸宴深給我的那幾張銀行卡。
這是他欠我的。
第二天,我沒喊司機,獨自坐地鐵到處逛了一圈。
回去的時候,感覺一身輕鬆。
第三天,吃過午飯後。
我告訴阿姨,不用準備晚飯了,我和陸宴深今晚要在外面約會。
阿姨如往常一般感嘆我們夫妻感情真好,我能嫁給陸宴深只用在家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從前我聽了這話必定會羞澀一笑。
但現在的我也只能勉強扯出個笑容。
然後提起包,正大光明出了門。
到機場的VIP貴賓休息室後,我走到了最裡面。
出乎意料,我竟然看見了兩個熟人。
「陸總,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去港城,我只想留在您的身邊。」
溫檸抱住陸宴深的腰,妝都哭花了。
後者神色隱隱流露出一絲不耐,慢條斯理的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手指。
「聽話,港城那邊保密性做得更好,乖乖把孩子打掉,我不想我老婆知道這件事。」
「陸總,你老婆不是身體不好生不了孩子嗎?我可以替她生的。」
「滾!」
男人眸底突然怒火翻涌,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和我老婆相提並論?」
卻在視線觸及門旁飄進來的裙角之時猝然愣住。
我看見玻璃門上的倒影突然朝門口走來。
我迅速跑向了外間。
等陸宴深走到門口的時候,哪裡還有什麼人。
但他肯定沒看錯,只是那個人走掉了而已。
胸腔莫名惴惴不安。
難道,是薇薇嗎?
不,不可能。
薇薇要是出門,司機不可能不第一時間跟他報備。
他對薇薇的行蹤向來瞭如指掌。
一隻手突然握住他的手臂:「陸總,我們一起回去吧,好不好?」
他心裡正煩,條件反射般猛地甩開。
余光中,溫檸跌落在地:「啊!」
陸宴深皺眉睨了她一眼:「吵什麼?在這裡把孩子摔沒也省得我送你去港城做掉。」
聽完,她小臉都失了血色。
只是用手撫摸肚子:「可是陸總,這也是你的孩子啊。你老婆要是一輩子都生不了,你可就無後了啊。」
陸宴深狠狠打了溫檸一巴掌:「閉嘴!我很愛我老婆,誰允許你詆譭她的?」
「到了港城,把小月子坐完,我們就正式分手。我會給你一筆錢,足夠你下半輩子生活,以後,別再出現在京城。」
因爲他突然想起。
昨晚薇薇就有些不對勁。
估計是他和溫檸在一起的這段日子,太過冷落她了。
他得空幾天出來好好陪陪她。
7
傍晚,我落地滇城。
那是一個與北方截然不同的地方,四季如春。
下飛機沒多久,我就跟畫友們匯合了。
初次面基,我們五個人先吃了頓飯,很快熟絡了起來。
然後就各自回了酒店房間。
正當我回味着同行的兩個話癆李春和徐依晨分享的趣事時。
陸宴深突然發了條微信過來。
【薇薇,是我哪裡做得不好讓你不開心了嗎?你現在在哪兒,我過去接你回家好嗎?】
哦,走之前忘記拉黑了。
一晚上的好心情都被破壞了。
心裡憋着火兒,我強撐着打字:
【衣帽間最裡面的最底下。】
不通知前夫哥(未來版)一聲,他還以爲只要他像以前那樣哄我,我們就又能和好如初。
發完後我果斷拉黑。
晚上,我早早關燈躺在牀上。
可翻來覆去睡不着覺。
破曉之時,才終於有了睡意。
但卻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我回到了大學時期。
也是和陸宴深最相愛的那幾年。
他爲了追我,各種花束和名牌化妝品變着花樣送。
從小到大,不是沒有男生這樣殷勤的追求我。
因爲我長得很漂亮,他們都覺得跟我在一起有面子。
再加上我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沒有交心的朋友,肯定很好追。
我無意中聽到時就覺得好笑。
聽別人說陸宴深又是個富二代。
那更是不會認真,只是隨便玩玩而已。
我自然也沒當回事。
雖然他身上從無緋聞,甚至連個異性朋友都沒有。
可就在那天,我外出兼職結束的時間有些晚,回學校的那條小道路燈又壞了。
黑暗中,突然衝出來一個陌生男人。
在他的手碰到我之前,卻被一個身形高大的人影踹翻在地。
那人就是陸宴深。
我才知道,原來他追我不是一時興起。
而是長達幾百天在我身後護送的堅持。
我承認,在那個時候,我的心門悄悄向他打開。
然後我們就正式在一起了。
我們交往的事情被他家裡人知道後,他家裡人勒令他必須跟我分手,否則就凍結他所有銀行卡。
可我跟他提分手那天,他從容不迫地牽起我的手,說無論什麼都不能阻止我們在一起。
從小就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決定開始從頭創業。
冬天的風跟刀子一樣刮在臉上,他奔走在大街小巷,宣傳新研發的產品,凍得手都紅了。
第一晚失敗時,他驕傲的髮尾耷拉着。
說終於懂了我大一剛開學時做小買賣卻無人光顧的感覺。
我很驚訝,原來他比我想象的還要更早喜歡上我。
賣出第一件產品那天,他拿着好不容易賺到的兩百塊錢買了一個精美小巧的蛋糕雙手捧給我。
後來我們越來越有錢,他也被家族請回陸氏當了救急的掌權人。
可我卻再也沒嚐到過,比那段時間吃到的還要更加美味的食物。
直到這幾天我纔想明白。
我這些年念念不忘的,其實不是蛋糕。
而是當初那個滿心滿眼只有我的少年。
我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
醒來時頭還有些暈暈乎乎的。
我以爲是同行畫友來喊我起牀,強撐着從牀上爬了起來去開門。
入目,卻是夢中的那張臉。
8
起猛了。
我果斷關門。
卻被一股力道對抗着。
「薇薇,你病了?」
陸宴深熟悉的聲音打破我自認爲的幻想。
是現實。
「你滾遠點,我就不會生病了。」
我以爲自己是因爲看到他才氣血上涌,絲毫不知道此刻我的臉上泛着異樣的紅,就跟熟透了似的。
我又想關門。
他迅速側身進了房間,還將門給帶上。
衝過來就想抱我。
我用力推了他一把。
他的後背砸在門上,發出一聲悶響。
最後對我作投降狀:「薇薇,你別激動。我先送你去醫院好嗎?」
我退後幾步,拉開與他的距離。
只是冷冷問他:「離婚協議書你簽了嗎?」
陸宴深頓住。
「文件袋最底下的照片呢,應該也都已經看過了吧?」
他還是不說話。
我都氣笑了:「那你怎麼好意思跑過來找我的!」
我看該去醫院掛個精神科的號查查腦子的應該是他纔對!
「薇薇,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她就是我新招的秘書,小姑娘想走捷徑,但我向你保證,我很快就拒絕了她。」
陸宴深語氣那樣真摯,就像當初向我求婚,發誓會一輩子愛我的那天。
可是後來,愛過我的是他,背叛我的也是他。
要不是那個晚上錄了音,回到家後被我播放多次。
我不會那麼果斷的擬好離婚協議。
要不是昨天下午親眼撞見他要那個女孩去港城把孩子打掉。
我現在說不定就被他蠱惑,相信他的鬼話。
想到這裡,胃裡突然泛起一股噁心。
我從口袋裡掏手機想播放錄音給陸宴深聽的時候。
眼前猛地閃過一道白光。
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9
醒來的時候。
我看到一個護士打扮的女孩子正在幫我調節吊瓶。
「我生病了?」
「不是不是。」
女孩看着我搖頭,眼底還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姐姐,你不知道你老公抱你過來的時候有多着急。我好羨慕你哦真幸福…」
我冷笑道:「那他人呢?」
「他去幫你辦手續去了。」
話音剛落,陸宴深就從門外進來。
我拉起被子蓋過頭頂,不想看到他的臉。
下一秒卻被輕柔掀開,還傳來了一聲好聽的悶笑。
「怎麼還跟個小孩似的,把自己悶壞了怎麼辦?」
我的語氣很淬了寒冰:「陸宴深,我們結束了,你知道嗎?」
但看向他的眼神更冷。
陸宴深的笑意僵在嘴角,突然聲嘶力竭道:「我還沒有簽字!」
我鋒利的視線像刀一樣,一層層劃破他僞裝的假面。
他的表情瀕臨崩潰,但看向我的瞳孔裡又升起一絲希望。
「薇薇,你懷孕了,我們盼了好多年的孩子,他終於來了。」
懷孕?
我冰冷的眼神不受控制有了溫度,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陸宴深連忙拿過檢查報告給我看。
【孕六週】。
真是造化弄人啊。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
「薇薇,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這段時間太過忽略你的感受,但我向你保證,沒有下次了。
「你給我一個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我好不容易纔將手從他掌心抽走。
沒說話,拿過牀頭櫃上的手機找出錄音播放。
從陸宴深說我無趣那句開始,他的臉色陡然一變。
越聽臉色變得越難看。
他伸手想從我手中奪過手機。
但被我用眼神一刺:「心虛了?」
直到傳出曖昧的響聲,他猛地伸手捂住聽筒。
「對不起老婆,那天是我喝多了,但我沒有允許她碰我。」
「可能吧…」
我喃喃道。
「那之前呢?你難道也沒有碰過她嗎?」
「老婆,我這輩子只有你一個女人。」
我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眼眶突然一酸,不爭氣的掉了滴眼淚。
難過到一定程度,心好像都不會再痛了。
我只是很平靜地問他:「那溫檸肚子裡的孩子呢?不是你的嗎?」
陸宴深眼中好像有什麼東西驟然碎裂。
「老婆你聽我解釋。
「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她肯定是看我有錢,想懷上我的孩子來威脅我。
「我已經安排人送她去港城把孩子打掉。
「不會影響到我們的孩子的!」
我氣到極點:「你趕緊滾!」
「好好好。老婆你現在不想看見我我就去外面。
「一切以你的身體爲重。你有什麼事就喊我,我隨叫隨到。」
心痛到麻木,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陸宴深忙着找藉口的時候似乎忘了。
他酒量很差,幾乎從不喝酒。
哪怕在最艱難的那段創業時期,也滴酒未沾。
都是他在前面跟投資方談合作,而我在後面一杯杯喝下對方遞過來的酒。
每次他心疼我替他擋那麼多酒的時候,我都會笑着說自己是個鐵胃。
我沒騙他,幾杯烈酒下肚,我也不會吐,反而覺得是對自己味蕾的嘉獎。
卻不想那天,還是出了意外。
10
我聽到陸宴深在外面打電話。
「什麼?」
「先讓醫生搶救,我馬上過來。」
然後「砰」的一聲。
門關了。
我聽得出來,他走得很急。
那扇關掉的門,算是徹底爲我們的關係劃下了句號。
因爲我不久前就在心裡跟自己打了個賭。
但很不幸,我輸了。
下一秒,手機突然響了。
還是那個陌生號碼。
【嘻嘻,不管在任何時候,只要我需要他,他都會第一時間來到我的身邊。】
第一條是十分鐘前發的。
【薇薇姐,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我懷了你老公陸宴深的孩子哦。他早就不愛你了,他現在喜歡的是我,你也是個體面人,最好趕緊跟陸總提離婚,彆強佔着我孩子爸爸老婆的位置!】
我知道發消息的人是誰,沒回復。
五分鐘前她又發:【不說話也沒關係。陸總現在就在你那裡吧?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個電話,他就會馬上拋下你來找我?】
我猜得出來小姑娘會用什麼手段。
只是我懷孕了陸宴深百般呵護。
而她懷孕了他卻態度強硬的要她打掉孩子。
就憑我和陸宴深這麼多年的感情,他不是沒有可能放下外面的那些鶯鶯燕燕求一個和我重新開始的機會。
所以本來他單方面向我發誓要斷了和溫檸的聯繫時,我是抱着懷疑的態度的。
但現在正主把臉都送上來讓我們夫妻打了。
我沒有理由不在心裡跟自己打個賭。
如果陸宴深這次真的鐵了心要回歸家庭,那麼前塵往事皆煙消雲散,我願意和他重新開始。
然而步履匆匆的腳步和急切到忘了裡面還有人在休息的關門聲,狠狠在我臉上甩了一個耳光。
付出的真心被愛的人肆意踩踏。
我輸得一敗塗地。
心裡突然就再沒有一絲眷戀。
我叫來護士:「幫我安排流產手術。」
11
這不是我第一次躺上手術檯。
但卻是頭一回身邊沒有人陪着做手術。
儘管畫友們一直在微信羣裡詢問我出了什麼事。
我都在跟他們打哈哈,讓他們先玩着,不用因爲我而打亂計劃,到時候我會跟他們會合。
麻醉打完,我的意識開始漸漸變得模糊。
徹底昏睡前,我聽到手術室外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聲嘶力竭喊我的名字:
「薇薇——」
然後我就做了一個夢。
在夢裡,有一個小學生模樣的小女孩正在對我笑。
她甜甜的叫我:「媽媽。」
我卻不敢蹲下抱她。
甚至連走過去的勇氣都沒有。
她的眉眼,像我。
她的下半張臉,又很像陸宴深。
不過頃刻間就消散了。
我急忙伸手想要抓住也是徒勞。
她的突然出現攪動我心池泛起陣陣漣漪,久久未散。
其實,我和陸宴深曾有過一個孩子。
只是那個孩子來得太過猝不及防,我們誰都沒有意識到她的存在。
自然,離開得也很令我們措手不及。
那天我正陪投資方喝酒。
才兩杯下肚,下腹處就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緊接着身下也流了很多血。
雖然送醫很及時,但那個孩子還是沒有保住。
護士姐姐罵陸宴深:「你是她老公吧?你老婆懷孕了你不知道嗎?居然還讓她出去應酬喝酒,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做完手術轉進病房後,他衣不解帶的照顧了我整整一個星期。
眼下一片烏青,還總是用心疼的眼神看向我,一個勁兒的道歉,說都是他的錯,都怪他沒有照顧好我。
那時的他有多愛我,我就有多不忍心他一直在自責。
明明做手術的縫合處很疼,卻還是扯出個笑容,寬慰他只是一次意外,我們都還年輕,孩子總會有的。
可無奈命運弄人。
我們從來不做措施,卻再也沒有懷上。
我原以爲失去的那個孩子是在報復我們,所以不允許她的弟弟妹妹來找我們。
直到如今我才知道。
我們不是跟自己的孩子沒有緣分。
而是這個緣分來得太遲了。
陸宴深的心裡已經有了別人。
斬斷我們之間血脈的聯繫後。
我也不要再愛他了。
12
醒來時。
我和陸宴深的視線正好對上。
他髮尾垂落遮住眼睛,眼睛裡佈滿紅血絲,脣周還長出了一圈淡淡的青色胡茬。
就連當年最窮最狼狽的時候,我也不曾見過他這般不修邊幅的模樣。
我準備翻身時。
卻聽見他問:「爲什麼?」
「我不愛你了。」
手腕突然被人一把從被窩裡拽出去:「所以你就拿肚子裡的孩子開玩笑?」
我手上也使了勁,但卻沒掙脫開。
瞬間惱怒地瞪着他:「不是有外面的女人給你生嗎?」
「…我會讓她把孩子打掉。」
我這才掙開他的手。
「那就是還沒打掉了?」
陸宴深張了張嘴,還是沒說出一個字來。
「別讓人家打胎了,對身體不好。
「你趕緊把離婚協議簽了,然後跟她領證。」
他震驚的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你已經不愛我了,不是嗎?不相愛的兩個人在一起,對彼此都是一種折磨。你現在愛的是她,別騙自己了,給她一個名分吧。」
陸宴深的音調沒剋制住:「你瘋了?!」
「竟然把我推給別的女人!」
「不是我把你推給她,是你自己…」
牀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連續傳來兩陣短促的鈴聲。
陸宴深循聲望去,忽然笑了。
「原來是有了別人。」
我想去拿手機,但卻被他搶先一步。
我對他沒有秘密。
他一直都知道我的密碼。
我不知道是誰發的短信。
但看到他臉上的血色一點點消失,到最後變得慘白一片也猜出了個大概。
輕而易舉從他掌心奪回手機一看。
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一字一句的說:「是你,親手殺死了我們的孩子。」
語氣平靜,但平靜之下,隱藏的卻又是徹底瘋狂。
「你知道她給我發第一條信息是在什麼時候嗎?就是在你說會一直守在外面,隨叫隨到之後。
「你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想要打掉這個孩子的嗎?就是在你接到她那邊的電話,果斷追過去之後。
「我不是沒有想過和你重新開始。可你卻一次次欺騙我。你說,我們還怎麼繼續在一起?」
我越說陸宴深的表情就越崩潰。
到了後面甚至連站都站不穩,整個人都跌倒在地,狼狽不堪。
「還有,你知道我躺在手術檯上夢見了什麼嗎?我夢見了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她今年都該上小學了…」
「別說了。」
「長得好乖好可愛…」
「我求求你了,別再說了!」
那個意外失去的孩子是紮在我們彼此心底的一根刺。
平時總會刻意避開不提。
但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不是假裝沒有就不曾存在。
如今我毫不留情的揭開最深最痛的一道傷疤。
既傷了我也傷害了他。
本來想給彼此留些體面的,畢竟結婚那麼多年了,離婚時也該好聚好散。
但陸宴深好像不是這樣想的。
他死不悔改,死不放手。
那就一起痛苦吧。
痛苦完了,他也合該放手了。
13
一個星期後。
我出院了。
出院的前一天,溫檸得意的向我發信息炫耀陸宴深同意跟我離婚,要我挑個時間去民政局把手續辦了。
看到發送人的號碼我感到有些好笑。
我老公是什麼縮頭烏龜,明明出 軌的人是他,但卻讓小三告訴我他同意離婚了。
所以出院那天。
我果斷約他去辦手續。
溫檸也來了。
還牢牢抓着他的手臂。
一副生怕我反悔,跟她搶陸宴深的樣子。
陸宴深見到我,卻急忙甩開她的手,臉上還帶着一絲被我捉姦的慌亂。
我笑了:「何必呢?反正前腳我們領完離婚證,後腳你們不也得進去領結婚證麼?」
「不是。我沒打算跟她領結婚證。」
他乾脆利落的解釋。
倒讓一旁妝容精緻的溫檸嚇得花容失色。
我沒理他們,徑自進了民政局。
很快就排到了我們。
只是登記人員問我們是否確定結束婚姻關係的時候。
我看到陸宴深的眼底還有猶豫。
登記人員掃了一眼跟在我們旁邊的溫檸。
我隨口解釋:「我前夫馬上就要跟她領證了。」
陸宴深沒否認,但是很認真的問我:「薇薇,能不離婚嗎?」
我鄭重對登記人員點頭。
他沒辦法,也只能同意。
冷靜期三十天。
到時才能正常領離婚證。
我剛出民政局,陸宴深也出來了。
身後還跟着快步小跑的溫檸。
等的人還沒到,我轉身問陸宴深:「不去跟喜歡的人領證了?我看在結婚登記處取號的人不多啊。」
他避開我的問題,反而認真對我說:「薇薇,如果這三十天內你反悔了,我們隨時都可以重新開始。」
我懶得理他,徑自走到另一邊。
更方便拐彎開進來的車看到我的位置。
陸宴深似乎也察覺到了:「你去哪裡?我開車送你過去。」
話音剛落。
一輛拉風的黑色越野車突然闖入我的視線,很快在我面前停定。
「不用了,我有人來接。」
副駕駛的位置降下車窗,徐依晨看着我笑,頰邊的酒窩特別好看,招呼我上車。
然後她很快看到了站在我身後的陸宴深。
和站在他身後的溫檸。
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呸!死渣男,離我們的車遠點!」
上車後,我拉了一把徐依晨:「開車吧。」
車子很快駛離民政局,開入郊區的田野之中。
車窗降下三分之一。
自然風拂過頭頂,似乎盤旋在上面的煩惱也被吹散了。
「對了,你怎麼知道我老公是渣男的?」
從上車開始就在好奇,我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徐依晨。
她轉頭看了我一眼,小鹿似的圓眼睛很快又聚集起怒意。
「你做流產手術那天,其實我們都去了醫院。
「但我們不知道去遲了也就算了,你老公居然也不在。
「後來我們纔看到他從外面跑回來,一直跪在你手術室門口,說自己有多麼對不起你,還哭着說他不該放縱自己喝醉,要是沒有喝醉,也就不會給他的助理可乘之機!」
說到這裡,小姑娘臉都氣紅了。
「喝醉了?那還能立得起來嗎!不就是故意給自己找個藉口,好心安理得的出 軌嗎。」
我忽然想起醒來那天,和陸宴深撕破臉後,護工提進來一堆補品。
我那時正在氣頭上,看都沒看:「如果是他送過來的就直接丟掉。」
她沒丟,反而把保溫桶裡煮好的粥倒了一碗給我。
我也認出來了,那個保溫桶我並沒有見過。
原來是他們熬的啊。
我說:「謝謝。
「謝謝你們帶來的補品。」
徐依晨愣了愣,隨即笑道:「不用的姐姐。
「只要你及時遠離渣男就好。」
我沒說話。
車內很快又響起此起彼伏的交談聲。
就像我們開了個線下的羣聊一樣。
14
離婚冷靜期有三十天。
但我看陸宴深絲毫不想讓我冷靜。
反倒是變着法兒的來煩我。
我早就微信拉黑了他。
所以他每天都會來我眼前晃悠。
比剛談戀愛那會兒還要更加殷勤,主動。
雖然每次都會被徐依晨罵走。
但第二天又繼續。
像個甩不掉的狗皮膏藥。
冷靜期結束後。
我成功拿到了離婚證。
卡里還多了十幾個億。
「去雪山的路費,姐姐全包!」
對他們說完,我回頭看了一眼陸宴深。
「但不包括你。」
登頂之時。
心境無限遼闊。
忽然聽見有人驚呼一聲:「有個男的墜崖啦!」
心裡莫名有些沉重。
下山後。
才從他人口中得知墜崖人的身份。
陸氏集團掌權人陸宴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