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我思：趙政岷》出版自由 何須爭取

大陸童書繪本《等爸爸回家》遭文化部勒令下架，引發言論審查爭議，業者表示，若嚴格執行先審後發制度，書市將減少兩成書種。（本報資料照片）

「100%純，臺灣出版自由」，假如在1月底臺北國際書展現場，各出版社攤位自發性插上這旗子，讓總統及部長逛書展時到處看見，這會怎樣？這是我在假想，如果文化部真要2月1日起審查陸書，形成臺灣出版自由現狀的淪喪，那真該發動業者有所行動。這不是抗議，只是維權！是珍惜臺灣社會現有的出版自由主流價值。但希望這事不會發生！

源於自中國童書《等爸爸回家》在臺轉成繁體字出版，遭立委開記者會質詢，書中畫有「武漢加油、中國加油」的天空煙火字樣，加上飛機旁醫護也有穿解放軍制服，這書還被許多圖書館採購館藏。文化部因此發函出版業者，以該書未送審，不得發行必須下架。

接着有出版業者傳出，向國家圖書館書號中心申請陸書轉繁體字版圖書ISBN時，被要求要附文化部審查同意書。上週文化部在宣導圖書將免納營業稅時，夾帶說明陸書必須依法送審，否則無法免稅。自此這顆22年來未被引爆的地雷炸開。

文化部是根據民國82年頒佈的《兩岸人民關係條例》第37條，大陸出版品在臺發行販售等必須送審，以不違反宣揚共產主義或從事統戰，妨害公共秩序或善良風俗等。但《出版法》在民國88年業已廢除。這近20年送審圖書只200多本，並沒有強制或處罰。2018年因爲教育部國中小優良讀物中有8本陸版來源圖書入選，遭檢舉並未送審，文化部因此發函要求各出版社須送審，後來部長鄭麗君澄清未主動要求，事件草草淡去。如今文化部提油救火，造成一發不可收拾。

在上週五文化部邀出版公協會及業者的諮詢座談時，看得出部長李永得的態度並沒有要審、要限制出版自由。大家也都提到既沒標準、沒審查程序與專家、沒申覆機制，連填寫的表格都不符現況。硬要把20世紀過時的、立意是爲管理簡體字書進口的法條，加上如今21世紀、進行出版審查，是萬萬不可，也無法執行。業者因此提出會產業自律，期許修法完成臺灣出版自由的最後一哩路。但以現在政治氣氛，要修《兩岸關係條例》大家也知道根本不可能。

但是也許爲了必須對行政立場與執政政策方向有所交代，文化部的新聞稿提出了「精準規範、低度管理」一詞，偏偏媒體再問怎麼管理？部長脫口而出共產黨與解放軍的纔要審。這是對中國大陸出版環境的不瞭解，因爲大陸並沒有不是黨政軍的出版社，縱使與官方合作買書號出書的大型民營文化公司，都已被要求成立共產黨支部。那能分辨甚麼該送審不該送審？

「99%的出版自由，就不是出版自由」，因爲你不知道1%會錯在哪裡？臺灣出版產業的產值不高，陸書佔的比例更低，儘管這幾年陸書《瑯玡榜》、《你的善良必須帶點鋒芒》、《斜槓青年》，以及今年《這世界很煩但你要很可愛》都大熱賣造成風潮，這說明了臺灣社會人民自有判斷，知道甚麼書可以看、可以買、可以出？臺灣的輿論環境與民間監督力量也成熟到足夠因應各種威脅與衝擊。如果有違返國安、統戰、民刑法的出版品做「事後處罰」，大家都可以接受，卻萬萬不能走回頭路，回到《返校》電影中讀禁書會被抓的白色恐怖時代。

臺灣最美的風景是人！臺灣最美的生活是自由！當你有了自由時，就不用爭取自由，就像呼吸空氣一樣自然。臺灣的天空，原本就自由。希望臺灣從此不用再談出版自由！（作者爲臺北市出版公會理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