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2》：命運發牌的時候我看到，小丑竟是自己
目前，《小丑2：雙重妄想》（以下簡稱《小丑2》）在北美地區遭遇重創，該片虧損約1.5億美元左右，高成本與低票房形成了強烈反差。在中國內地，《小丑2》同樣陷入票房困境，總票房預計無法超過7000萬元，上座率還不及重映的《哈利•波特與密室》。相較於低迷的票房，《小丑2》的口碑下跌更令人痛心，甚至引發前作粉絲的反水，質疑其存在的必要性。
影片最大的改變首先是歌舞元素的大幅度增加，以至於幾乎可以將《小丑2》視爲一部歌舞片。影片在攝影、美術、調度和演員表演方面仍然保持了高水準，奉上了《What the World Needs Now Is Love》等經典曲目。奧斯卡影帝“鳳凰叔”華金・菲尼克斯與樂壇天后Lady Gaga聯袂表演，Lady Gaga同時還在片中擔任音樂顧問。兩人在片中的歌舞表演，既是對現實世界的逃逸，也是對內心瘋狂與深情的釋放與紓解。尤其是庭審時的歌舞片段令人印象深刻——“總要有個小丑/這是規矩/命運發牌的時候我看到/小丑竟然是自己”。
但有很多觀衆覺得歌舞部分畫蛇添足，與影片整體風格違和，冗長且突兀。在很多時候，《小丑2》都像是“鳳凰叔”的個人MV，沒能在視聽和敘事上幫助電影更上一層樓。華金・菲尼克斯的表演依舊精準在線，小丑標誌性的大笑、仰頭展臂吐菸圈等動作，在《小丑2》中再度上演，但這次卻成了自我復刻，缺乏第一部初見時那股“封神”般的驚喜。
其次，劇情寡淡、思想單薄是《小丑2》被詬病的一大方面。《小丑》在2019年面世之時驚豔四方，其極大拉昇了漫改電影的藝術高度，跳出了人們習以爲常的套路，採用現實和幻想來回切換的敘事辦法，模糊了現實和幻想的界限，表現出主人公亞瑟在社會擠壓下精神崩潰成爲“小丑”的全過程，既寫實，又魔幻，同時探討了社會不公、精神健康、個人身份等深刻主題。
導演託德・菲利普斯闡述了《小丑 2》的創作初衷。他表示，第一部《小丑》的成功讓他感受到了觀衆對於這個角色內心世界的強烈關注。因此，在續集中，他希望更加深入地挖掘小丑亞瑟的精神世界，展現其在悲慘命運中成長的過程。菲利普斯認爲，小丑不僅僅是一個犯罪頭目或暴力的象徵，他更是一個有着複雜內心和情感掙扎的人。通過《小丑2》，他試圖製作出最純粹的版本，讓觀衆看到一個失敗的喜劇演員如何在情感的掙扎中引發暴力行爲，以及他對愛的渴望。
但也正因爲《小丑》太過出色耀眼，人們有多麼愛第一部，就會對《小丑2》有多麼失望。續集魔咒在《小丑2》身上再度應驗。相較於結構完整的第一部，《小丑2》在故事和主題上很大程度上都是對第一部的重複。
從影片中，能夠看出創作者想要玩點深度的企圖，但卻空洞無物，反倒顯出自戀的姿態。《小丑2》的故事主軸是“小丑”亞瑟・弗萊克（華金・菲尼克斯 飾）犯罪後被關進看守所並接受庭審的全過程，其間，他與“小丑女”哈莉・奎茵（Lady Gaga 飾）在精神病院展開了一場危險又扭曲的愛戀，兩人在瘋狂中找到了彼此的依靠。亞瑟的內心充滿了絕望與掙扎，而哈莉的出現，爲他的世界帶來了一絲不同尋常的色彩。亞瑟以爲自己找到了同類，“she gets me”（她懂我），而那些只是哈莉爲了接近他編織的謊言。哈莉將亞瑟視爲偶像，相比於蜷縮在小丑面具下的亞瑟，其實哈莉更加瘋狂與不羈。當亞瑟說出“這裡沒有小丑，只有我”，哈莉失望至極，“我們擁有的只是幻想，你卻放棄了”，她的偶像濾鏡破碎，頭也不回地走掉。
《小丑》更像是一部復仇式、反抗式的爽片，其先抑後揚，用“以暴制暴”的情節讓人看得酣暢淋漓。而《小丑2》則走向了探討宿命和人性邊界的道路，大量的庭審、與女主的相遇相愛等情節，使得整體風格更加文藝和深沉。戀愛中的亞瑟變得敏感脆弱，與第一部裡覺醒後瘋狂恣肆的反叛“偶像”相背離，缺乏了些人格魅力。亞瑟作爲社會邊緣人，與自己的“雙重人格”掙扎纏鬥，在第一部時已經被挖掘透徹，第二部中並未能呈現出更多層面，反而讓人覺得有些混亂和拖沓。
最致命一擊的是，導演給亞瑟安排了一個“自食其果”的結局——他無意成爲反叛的“精神領袖”，最終被自己的“信徒”刺死。這讓小丑跌落神壇，顛覆了前作塑造出來的光環。這個結局讓許多漫迷無法接受，甚至覺得《小丑2》是對《小丑》的背叛。
《小丑 2》的電影風格與第一部有所不同。菲利普斯表示，這部電影既不是對前作暴力的進一步延伸，也不是一部典型的漫改超級英雄電影。它更像是一部精神分析型的電影，主要以監獄場景、法庭場景、歌舞場景穿插展開，講述小丑 “走下神壇” 的故事。電影中的歌舞元素雖然引起了爭議，但菲利普斯認爲，音樂是電影的重要元素，它能夠以刃切割亞瑟現實的苦澀，麻醉其痛，又試圖以旋律的溫柔暫時撫平他內心的傷痕。同時，電影通過對小丑狂熱的“思辨”式剖析，揭示了“偶像崇拜”的虛妄和“娛樂至死”的無意義性，有着更深的諷刺意味和現實意義。
對於《小丑 2》引發的爭議，菲利普斯也做出了迴應。他承認，這部電影的創意方向確實大膽，可能會讓一些觀衆感到失望。但他表示，他和團隊在創作過程中是全力以赴的，希望能夠創造出一些像小丑本人一樣瘋狂和無畏的東西。對於電影的口碑兩極分化，菲利普斯認爲這是不可避免的。他表示，《小丑 2》註定會挑戰觀衆對既定角色的認知，這種顛覆前作的嘗試可能會讓一些觀衆難以接受。但他相信，那些真正理解電影主題和內涵的觀衆，會從中獲得深刻的思考和感悟。
（大衆新聞•齊魯壹點記者 劉雨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