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遂昌救援現場羣像速寫

(原標題浙江遂昌救援現場羣像速寫

新華社遂昌9月30日新媒體專電記者魏董華 段菁菁 朱涵華素萍隨身有一個小本本滑坡救援現場不管走到哪裡都帶着它。小本子的第一頁寫着時間和人名

“29號中午12點,蘇某蘭;

晚上6點,蘇某萱;

晚上8點,王某蓮

晚上12點,蘇某達;

……”

每寫下一個名字,意味着28日發生在遂昌蘇村的這起山體滑坡事故遇難者人數又增加一人。

華素萍60後生人,皮膚黑,但清秀,高鼻深目,讓她看上去特別堅毅。她是遂昌縣北界鎮蘇村黨支部書記。平常在村民心中,這位女村幹部是他們發家致富的“靠山”,而在滑坡之後的40多個小時裡,又成爲他們的精神支柱。

事故發生時,這位北界鎮有名的女村幹部正一天之內第三次上去勸說村民搬離。在離滑坡地只有一百米時,突然看到巨石滑落,濃煙滾滾。

68歲村民傅雪梅回憶,當時她就在書記邊上,看到山上樟樹都在搖動。“我們所有人都往山下跑的時候,華書記和幾個鄉鎮幹部卻往山上跑。”

“事故發生後全村人都想回來看看自己的房子和壓在下面的親人。”她只能一個個安慰並勸阻,畢竟事故現場隨時有塌方的危險。

救援已經進行了快48小時,而華素萍只合眼了2小時,她的電話一刻不停地響着。營救中涉及到村民的大小事務都要她去協調,她攤開手掌,上面密密麻麻地寫着電話號碼

“進入挖掘現場沒有路,大型設備開不進來,只能把旁邊農民的菜地挖開。”華素萍踩着泥水向營救現場深處走去,接下來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協調村民,開出一條生命通道。

中午12點多,天空突然放晴,救援的山頭太陽直射。套鞋上剛剛沾滿了的泥土,很快就變成了乾硬的灰色。

站在村頭農田往滑坡現場望去,會看到一棵高30多米的大樟樹,當地村民說,這棵樹700多歲,和村子的年紀差不多。這次山體滑坡把它連根平移了數十米遠。

這棵樹成爲了現場搜救人員的最佳休憩之所。兩天一夜沒有閤眼的80後武警水電第五支隊一大隊戰士吳坤只靠着大樹坐了一會,就接到手中對講機裡的指示,讓挖掘機變換位置

通過區分原始土層數據,結合村民提供的房屋位置,分層剝離土層,指揮挖掘機作業,是吳坤的職責。

“雨一直斷斷續續下個不停,又形成了堰塞湖山路狹窄大型設備進場困難。”吳坤全程參與過深圳滑坡事故,相比之下,他坦言這次人員逃生位置很難確定,又有河水沖刷,搜救難度很大。

正當吳坤站在三臺挖掘機旁指揮時,忽然接到指令奔向河道邊,對講機傳來了新的指示:第五位失聯人員找到了。

現場所有工作人員集體脫帽默哀。

也許是經歷過一次與死神賽跑的場面,這個畫面對於1996年出生的管智峰來說並不陌生。去年麗水東村發生山體滑坡,他就和幾個90後小夥伴開着移動餐巴前往救援一線,給救援官兵做免費早餐宵夜

28日晚,看到遂昌滑坡的新聞後,幾個90後就到公司集結,連夜開往蘇村。“昨天一夜沒有睡,今天做完早餐後在車上睡了一會。”管智峰會做手抓餅、煎雞蛋,他憨笑着說,“後半夜總不能讓救援人員吃冷冰冰乾糧吧。”

沒有帶換洗衣物,累了就在車上眯一會,髒了就在河水中洗一洗。一同前往的領隊負責人盧濤沒想到這羣90後竟然這麼能吃苦。“他們都是搶着報名要來。”

問到原因,管智峰迴答得很簡單:“我喜歡挑戰自我。”

蘇村,當地村民的族譜上記載這裡是唐宋八大家蘇洵後裔棲居地。因爲開滿桃花,又被稱作桃源”。

華素萍告訴記者,滑坡的這座山土話叫“破崩石玄”,石玄合在一起是一個古文,現代漢字裡沒有,浙江南部方言念“tan”第二聲,意思是懸崖峭壁。

山峰險峻,雲霧繚繞,住在山上空氣好、水好,住了幾十年的老人們都不願意下山,但現在,他們不得不考慮離開,爲了更安全地生活。

(原標題:浙江遂昌救援現場羣像速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