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沃牆／現金與酷碰券孰優？紓困與振興目標大不同
●李沃牆／現任淡江大學財務金融學系專任教授及兩岸金融中心副主任，亦爲富華創投及兆豐第一創投董事、品豐投顧榮譽顧問。
疫情對個人、企業及國家經濟帶來的衝擊遠超乎預期，各國爲救市及紓困，不惜撒下巨資，臺灣亦不例外。立法院於3月13日通過規模600億元（臺幣，以下同）的「中央政府嚴重特殊傳染性肺炎防治及紓困振興特別預算案」後。
日前，行政院又通過「新冠肺炎特別條例修法草案」，擬加碼對受害企業及個人紓困，最快將於4月17日獲立法院三讀通過。這前後二階段的紓困總規模已達1.05兆元，約佔GDP的5.5%，包括特別預算2,100億、移緩濟急與各部會基金1,400億元、可融資額度7,000億元。
除此，勞動部也將推出安穩青年就業計劃，並將編列60億元預算，補助僱主僱用新鮮人。在這一系列的振興措施及補助中，最引發大衆議論的，莫過於發現金或消費券比較好？還是現行的酷碰券較具效果？
▲立委認爲發放現金會比酷碰券更實際。（圖／記者屠惠剛攝）
「酷碰券」有條件折扣 效果恐打折
政府爲了刺激內需、振興經濟，行政院編列111億元「酷碰券」，民衆若使用四大行動支付平臺及敬老卡可享25％優惠，每平臺上限額度上限1,000元。換言之，每人至少消費4,000元才能享有1,000元折扣。但問題是，對於生計都有困難的人，怎麼可能掏錢消費？若消費者連4,000元都花不起，自然也無法申請折扣。然而，官方說法認爲，紓困是要救急或救窮，發放現金會導致不急不窮者排擠資源，且發現金狀況會比發消費券還糟，因爲現金可能會被轉換成存款。
有人就揶揄地指稱，爲了省1,000元，要花3,000元消費，那寧可不要這1,000元，還可多存3,000元哩！再者，目前存款利率如此低，存這點小錢，又能多出幾毛利息？看來，大部分民衆想要的與政府所做的似乎沒有交集。
筆者以爲，政府必須確立「紓困」和「振興」是兩碼事；紓困是刻不容緩的，對於失業，沒有收入的人，最迫切的是要現金解燃眉之急。而振興則是疫情過後，要刺激消費及經濟，以折扣券方式較爲合適。
如馬政府於2008年金融海嘯時期發行消費券的模式，每人無條件發放3,600元供消費，效果立竿見影。況且，發消費券也無法存銀行，或可免除官員心中的疑慮。若然，那進一步的問題是，「發現金」或「消費券」何者較具效用（utility）？
▲發放現金紓困已有多國施行的經驗。（圖／免費圖庫）
多國發放現金紓困 其背後有理論基礎
在財政紓困方案中，直升機撒錢（Helicopter Money）也是一種被視爲直接有效的政策，發現金救急猶如及時雨，應比「消費券」或「酷碰券」來得有效。這種觀念最早出自於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傅利曼（Milton Friedman）的論文：「直升機飛過城鎮，從空中灑落千元美鈔，民衆急忙伸手抓住；而且民衆相信，這僅是特殊事件，以後再也不會發生。」，民衆對於這筆從天而降的財富會樂於拿去消費，因而刺激整體經濟活動。
而在經濟學效用理論中，也發現「現金補貼」的效用大於「實物補貼」。據悉，美國、加拿大、英國、西班牙、澳洲、香港、新加坡、日本及韓國已實施（或擬實施）直接發放現金紓困。
香港政府爲因應疫情對民衆所造成的衝擊，最早於2月底宣佈，將對18 歲或以上的香港永久性居民發放港幣1萬元；此政策即可鼓勵及帶動當地消費，也能紓緩市民的經濟壓力。
新加坡也針對滿21歲及以上的新加坡人，發放100至300新加坡幣現金，另有至少1名20歲及以下新加坡籍孩童的家庭，其父、母各額外獲100元現金。
日本曾於2008年全球金融海嘯後，發給每人1萬2,000日圓「定額給付金」的措施，並對18歲以下及65歲以上民衆加碼至2萬日圓。
近期，日本政府爲對抗疫情並刺激經濟，也考慮每人發放至少1萬2,000日圓，但發放對象僅限育兒家庭及低收入人士。泰國政府則每月發放現金5,000泰銖（約新臺幣4,600元），施行期間爲三個月，對象預計包括受疫情影響的300萬人。
美國在2009年金融風暴肆虐之時，國會也通過法案，發給每個家庭300至1,200美元的支票，協助民衆渡過難關。鑑於當前失業人口當爆增，美國通過史大最大的2.2兆美元的紓困方案中即包含含直接發錢給民衆，大人1,200美元、小孩500美元、四口之家可領3,000美元。包括2011年及2008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的史提格里茲（Joseph Stiglitz）與克魯曼（Paul Krugman）均支持這項發放現金津貼的紓困方案。
與失業救濟金、酷碰券或消費券不同的是，直升機撒錢（發放現金）的方式是一種短期間的急難救助金，對政府的財政負擔是一次性的。而且，對於因疫情蔓延而失業沒有收入的家庭無疑是一筆救命財；另對於提升消費支出、刺激經濟也具有一定效果。
勞動部於4月1日公佈，截至3月底通報無薪假共有308家企業，影響勞工7,916人，也創下自2012年2月以來的新高。若疫情延燒到第3季，無薪假人數「一定」會破萬；一旦燒到第4季，不排除無薪假人數會超過2萬人。
管見以爲，若短期要有效地刺激消費、解燃眉之急，除了現行的酷碰券或對弱勢者、急需協助者、中低收入戶的現金補助外；或可參考上述各國實施發現金政策，在制度設計上可考慮排富，並擴大施行對象，以「非齊頭式」發放現金方式，多管齊下，幫助及滿足不同狀況及經濟條件民衆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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