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話》大陸政府尋人效率驚人──未酬邦國中興之8(朱偉嶽)
劉少奇舊居紀念館(中新社)
此期間的民35年(1946)3月,我們家的主角之一楊媽,也要求復員回籍長沙。
這時我家的七妹偉東,是楊媽一手帶大的,已小學二年級了。先父浩公乃請楊媽之子楊競陸,到平遠陪同楊媽,於民35年(1946)7月抵廣州,再由粵漢路乘火車返長沙原籍。浩公帶着七妹在車站揮別送行,依依難捨。
別後亦因國共內戰不停,一直到民38年(1949),我們全家遷往臺灣,再沒有任何機會和楊媽及其家人有任何聯絡。
大概在民89年(2000)年前後(民國35年的半個世紀以後),一個很偶然的機會,劉曙晞學長(海軍二級上將,海機校39年班,曾任中山科學研究院院長,我曾於中山院他任電子所所長時在電子所供職,故他是我的前期同學和長官。)退休後請準返回湖南寧鄉縣老家探親,打電話請我陪他同行,我自然樂意奉陪。
劉學長也算是榮歸故里,湖南省臺辦安排得十分周到。共黨方有一位名人劉少奇(人民政府第二任主席),也是湖南省寧鄉縣人氏。這兩位劉先生,既是小同鄉,又是同宗,若有族譜,說不定還可拉上親戚關係呢。探親完畢返臺前夕的歡送宴會,由湖南省一位副省長主持。
賓主盡歡之餘,我靈機一動,對副省長表示,我幼時奶媽楊媽是長沙人氏,其公子名楊競陸及楊蒲生,我們一家人,對楊媽母子在我們家工作十年包含抗戰八年的歲月,他們所表現的忠誠、慈愛及負責態度,念念難忘,希望有機會向楊媽或其公子們拜謝。副省長連聲說好,馬上交請對臺辦楊成憲主任向有關部門查辦,其時約晚間8時左右。
返回旅館後,約晚上10時,楊主任的回電來了,告稱已找到楊媽,閨名黃文貞,是長沙市北面梅花嶺人,已於1975年去世,享年77歲。其子楊競陸、楊蒲生皆住長沙市開福區,楊競陸已於1998年去世,享年82歲,楊蒲生仍健在。
楊主任復告,不要馬上去探訪,待問清浩公名諱及我們家中概要後,楊主任將先訪問楊蒲生,看其所述是否相符,然後再約時拜見。這是晚上已下班的時間,兩個鐘頭就查出楊媽一家的底細,可見人民政府戶籍制度建立之完整,查詢工作之有效率,令人驚異;尤其楊主任考慮到別認錯人,還設計先行套招,尤令人感動。
不久,楊主任電話臺灣我寓,告楊蒲生所述各節,和我們所述相符,確定已找到了楊媽和她的公子。時楊蒲生正罹癌症,我乃立即聯繫在義大利的長兄偉明,聯合國糧農組織派駐衣索比亞農業首席代表的植物病蟲害專家六弟偉湘,前來長沙會合,前往拜會楊蒲生大哥。
楊蒲生已虛弱不能站立,皆由楊媽的第三代孫輩接待。我們乘車自長沙北走,到了梅花嶺楊媽的故居,是典型的鄉村農舍,她50多年前從平遠回來後就住在這裡。詢墓地何在?因我們已備好香燭等,想前往祭拜行禮。其孫女楊文紅帶我們到屋側一塊小山坡上,指着前面一棵樹旁約數米之處說,就葬在這裡;沒有墓碑,但見前面那棵樹挺立着。
楊媽去世的1975年,還是大陸的文化大革命時代,沒有墓碑,她的子孫們還能記住下葬的地點,已不容易了。我們3位兄弟代表未到家人,就在下葬的草地上,插上並點燃香燭,在微風吹拂下,行禮致敬。我們也表示要贊助費用,希望一同爲楊媽黃文貞女士造一座墓,以利日後祭拜。
遙望藍天,白雲片片,兒時往事,再現眼前。我們小時調皮搗蛋,楊媽會拉住我們的手輕聲地用長沙話說:再頑皮,要給你一個毛公釘子啊。長沙話毛公釘子之聲似猶在耳際,再次行禮後而別,不覺亦已20年矣!
(朱偉嶽爲前中科院第二所資深研究員)
【未完待續,朱偉嶽專欄每週日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