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話》蔣經國沒有把握的歷史機會──煥然中山:李煥之1(郭冠英)

從中國青年反共救國團成立的第一天起,李煥即擔任救國團主任蔣經國的主任秘書,長達17年。(天下文化提供)

我曾經爲李煥做了一個很長的錄影訪問。

李煥之子李慶華在大學低我一屆,後來陸續有交往,算熟識。

李慶華就安排我在仁愛路的沾美西餐廳與其父見面,談好了訪問事。然後就在劍潭的青年活動中心談話多次,談得甚深。

我在民國98年3月因言獲罪後不久,大概是年底吧,被邀去中山大學參加了一次李煥的紀念會,我在西子灣邊住了2天,看到壽山頂上那個白房,張學良在民國38年住的地方,還有海邊的一棟蔣介石的居所,我走到海提頂端,去看大船進港。

在當時那個對我肅殺的氣氛下,我在中山大學的校園內,摸那些堅固的校舍石牆,心想這就是李煥當年的澆注的心血,我拍打着牆繞行良久。

我好好看了那座蔣介石陪侍孫中山的銅像,想着李煥的精神理想已危,悵然。

我大概是去該校之前,寫了〈煥然中山〉一文,把中山大學的校歌放在文章各段落中。

李煥跟我講的故事中,我記着的有他說他在救國團的時候,有天蔣經國很高興,李說從來沒見過蔣那麼高興。蔣說孝文大兒子要結婚了,對像是徐錫麟的孫女徐乃錦。

李知道他對這個大兒子能夠安定下來,非常欣慰,那知後來孝文仍因血糖昏迷,後半生失智。

另外李還談了他與郭衣洞(柏楊)的關係,郭離開救國團以後,找他安排一些事情,李抱着剛生的女兒慶安。在巷子裡聽郭抱怨。

又有一次,他在救國團的時候,去劍潭的安全局開會,一路想着失神,竟走進了鐵路平交道而不知,可能那時候火車也慢,在他身後停下,罵他說,你不要活啦?

還有他在中山大學辦校的時候,住在高雄港口旁邊,他帶來的同事程抱南,早起看到大船迎面撞進來,嚇得竟從牀上翻下來。

像李煥這種愛國的人,看着蔣經國去世後,那個臺獨反中漸起的局面,對我沉重的說,在鄧小平上臺以後,先是見了楊力宇,談與國民黨和解,進行國家統一的構想。後來又與美國華裔教授冷紹荃、翟文伯再談,請他們傳話國府方面,只要一箇中國,其他都好談的立場,也就是劃出一些地方,由國民黨的治理都可以。

翟、冷聞言很高興,那時不能直接飛來臺灣省,兩人返美后,乃立刻飛來本省,見了李煥。李煥就面告了蔣經國鄧小平之議。過了兩天,蔣經國告訴李煥,時機還不成熟,此議乃緩,冷、翟失望而返。

大概是一年後蔣又逝,國共和解,走向統一的機會就此斷送。李煥對此很感慨,認爲蔣經國沒有把握這個歷史機會,是一大失策。

民國98年的這篇以李煥第一人稱所寫的文章如下:

〈煥然中山〉

我爲中山大學的考慮,真的是日夜廢心的來研究,辦一個怎麼樣的大學。(中山校歌:中華文化 源遠流長 吾校矗立 蔚爲國光)

我出生6歲以後,念小學念中學,都是在一種革命激盪的環境中成長。

九一八的時候,當時我得傷寒、發高燒,腦筋都糊塗了,但是,作夢都會想到東北去抗日,反對日本帝國主義。

民國8年,胡適先生領導新文化運動,提倡民主與科學,在當時產生很大的影響。我先念私塾,小學是從五年級開始唸的;到了高中,就有老師介紹我看三民主義。(國父手創 遺澤餘芳 三民主義 儀行四方)

我本來是決定學醫,我考大學就是民國26年,正是七七事變以後,這些大學都搬家,不發榜。後來警官學校招考,我考取了就在南京入學。之後北京醫學院放榜,我也考取了,打算要去念,但是警官學校說:你不能把我當旅館,就不讓我走。後來畢業,我就分發到重慶警察局,我又當軍法官,就辦胡蝶告楊惠敏侵佔案,我就跟軍法處長講:我們不能辦,這不是軍法範圍;他說你不要得罪總司令,總司令要辦啊,我就辭職。辭職後就考復旦大學,靠教育部得輔導金,過得非常辛苦,每天早上稀飯要去搶的,去遲了就沒有了。每一個人買一瓶復旦醬油,就用醬油來拌飯。

當時蔣經國在全國聲譽是非常之好,所以就請蔣經國擔任三民主義青年團中央幹部學校教育長。人生有一種機緣,這也是很奇怪的。考試那一天我6點鐘就起牀了,就趕到考場去考試,它是8點鐘開始考試,我到的時候已8點20分,所以警衛就不讓我進入考場。有一個監考員,我後來知道他叫徐炳南,他就進去同主考先生商量,商量的結果,特別通融讓你進去考試。報到的時候,到了學校門口,學校門口有一個很大的招牌,上面寫了兩句話:「想做官的勿進來,想發財的請出去」。學校裡面主要3個口號:「清清白白做人,實實在在做事,一心一意革命」。這就是蔣經國提出來的口號。

【未完待續,郭冠英專欄每週三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