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忠／豆導，這會兒真「秀豆」了

文／葉文忠

豆導爲了喜劇片《軍中樂園》勘景，把大陸來的攝影師曹鬱“偷渡”入了左營軍港，照片被蘋果登出來，引起軒然大波，國防部、海總部連稱“震怒”，顏面鐵掛不住，海軍司令部3日晚間發佈聲明，中止支援拍攝，並以違反《要塞堡壘地帶法》全案移送司法。

豆導鈕承澤與大陸籍攝影師曹鬱進入左營軍港的照面曝光，引起軒然大波 (圖／翻攝自網路)

事件走到了這般田地，喜劇未開拍，已先變悲劇，我想是「混入」軍區這件事的嚴重性，被豆導看小了。這一擊，對國防的戕害很深。

我猜軍方真實的感受是“很糗”。一糗，是“中國籍”大大方方的給進來了，還上了報，犯了軍中最大忌諱：醜事外揚；二糗，豆導要拍的是軍事電影《軍中樂園》，依照「國防部對影視製作業者影片拍攝支援規定」清楚的指出，「須有助於增進國防意識，宣揚國防政策，塑建國軍良好形象」所以協助拍攝，算是替國軍搞點形像宣傳，如今搞了這飛機，如同對“增進國防意識”吐了口水。中止協助，樂園變墓園，雙方都損失。

兩岸通了，對立和緩、開放交流、觀光直航，但兩岸再怎通，軍事永遠不會通。軍事基地，何等重地，一個假身分就上了船，海總的疏漏不可謂之不大，這事直接踩上了「白紙黑字」的底線，非辦不可。軍方放人進去的，鐵定有慘事，而且應該會連坐，我只希望媒體朋友們，別再追問軍方對於失職人員如何懲處，這種事只會越問罪越大，管門禁的，可能就是你我隔壁家的小男孩。

不可諱言，軍教片是可以“置入”軍事實力的，只要符合規定，軍方都會大力配合，由其在中菲衝突之後，國內對臺灣軍隊的實力，讚賞多於貶抑。軍方對於各界，相對保守而神秘，要開放拍攝，事前公文往返與協調一定繁複，豆導的硬幹，有點讓人意外，或許可以從影劇圈的行事特性來看。

軍方協助拍攝軍教片，可以置入軍事實力（圖／報告班長 翻攝自網路）

演藝圈有種「喬」文化。在這圈子裡，輩分就兩層，「哥兒們、姊妹們」，講起話來一種氣，一個味兒，談合作，談通告，談酬勞都在「喬」，「喬」，就是一種彈性，互相拉到最大公約數，搞定。但演藝圈待久了，忘了外頭還有的“秩序”，很多單位不像演藝圈，搭個肩膀就能「喬」事。

豆導雖不在國內，應可感受網路上一片排山倒海「賣國賊」的撻伐，已籌拍一年的電影，恐也面臨停拍命運。其實，能幹導演的人，都有幾分“藝術家”瘋子個性，常吹毛求疵到了極點，從李安，魏德聖都可以看到這些性格，豆導硬幹的背後和這點「瘋」特性倒是十分吻合。

豆導背後那種硬幹的性格，符合藝術家吹毛求疵的瘋子特性。

豆導，鈕承澤，光是「鈕」這個姓，就能感受那來自大江南北眷村的四海味，這種性格叛逆起來，就是個‘拗”，但是幹起好事來，也會有激爆的光熱。幼時爆紅，年少狂傲，打架鬧事度過荒唐歲月。長大後，觀念變了，但是位階沒變，導演其實就是另一種“大哥”，所以成就了他今日的「艋舺」江湖。他的才華帶着的些許霸氣，在電影上說故事，讓人鼓掌，這霸氣，不小心就容易“橫行”。

大陸與臺灣的攝影師，功力誰高誰低，沒得說，但大陸電影人大場面慣了，攝影師一起角度，就會從遼闊開始，練習基本功的“梅花樁”可能已經不同。是個人交情也好，是喜愛曹鬱的說故事方式也罷，豆導事先替曹鬱申請遭拒，卻仍然想辦法讓曹鬱混入，可見這豆導那種瘋，那種固執是多麼頑強。

這曹鬱，確實是個鼎鼎有名的攝影師，《可可西里》、《南京！南京！》二度拿下金馬獎最佳攝影，但硬要說他會刺探什麼軍事機密，也太阿Q了，壞在他的身分踩上了地雷。尤其他們登上的這艘船是LST-208，號稱「黑盒子」的中字號，這船1944年下水，它高齡要70了，可稱「古來稀」了，卻仍是負責登陸搶灘用的運輸艦，上頭的東西肯定“考古”價值超過了軍事機密。這船仍在服役，等同軍方的“觀光船”，去年還曾在高雄開放一般民衆參觀。

沒看過曹鬱的作品，網路上找了《南京！南京！》的片花瞧了一會兒。確實，這攝影師功力真不錯，許多角度不需要對白，已經很有故事力，在製造視覺享受的本事上，定有可取之處，才讓豆導如此“衷情”。不過，曹鬱或許也誤會了，認爲臺灣和大陸現下的文化一樣，後門總比前門寬敞，笑嘻嘻的跟着進營區。

《南京！南京！》獲得2009年第46屆金馬獎最佳攝影獎（圖／翻攝自You Tube）

如今捅了婁子，該怎辦呢？違法者法辦，天經地義，既然移送了，就照規矩來，豆導也必須坦誠面對。他在臉書上說，「拍電影的人爲了想拍出厲害的作品，常常無所不用其極，擅用權宜之計...是到了該檢討的時候！我應該更謙卑，更溫柔，對一切更感激，更尊敬...」。這些話，留在自己的臉書上，弱了，角度更是錯了，不該用「無所不用其極」來矯飾脫序的合理性，更何況國家安全的大事，絕對不能有「權宜之計」的。做錯事，就該真誠的站出來道歉。

臉書上的自省，不能當作對社會的道歉，豆導必須站到舞臺前認錯。(圖／翻攝鈕承澤臉書)

新聞裡，我瞧見國防部用了「中止」支援的字眼，除非寫錯字，沒用「終止」。震怒下，好像隱約透着某種轉圜餘地，國防部應當會持續支持文化創意產業的發展。我希望司法對豆導的懲戒，能改了他“橫行”的態度；關他，能關了他恃才傲物的野性，但千萬別滅了觀衆好不容易纔燒起來的國片熱情。

一個有票房的導演，養成不易，不僅是有好的說故事本領而已，還有那找資金，找人脈來完成一部佳作的各項細節，這就是「喬」的本事。這社會仍是愛才的，社會也仍需要好電影的。豆導在回國後，應該召開一個記者會鄭重向國防單位及社會道歉，懺悔與認錯，靜候司法的決斷，豆導除了用真誠悔過換回影迷外，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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