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娛樂呂志和：從不賭博的澳門新賭王

十年前，沒有人會說澳門是遠東的拉斯維加斯；但今日，這樣的說法是貶低了澳門——澳門去年的博彩收入452億美元，是拉斯維加斯的7倍。從1999年末迴歸至2013年末，累計超過10億人次經珠海口岸出入澳門，遊客爲澳門帶來了大量收入。尤其從2007年美資金沙集團開始了在澳門路凼的豪華酒店建設競賽開始，2008-2012年間，澳門賭博營收平均年成長率達29%，現在，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地區的成長能企及澳門。

金沙集團的董事長蕭登·艾德森（SheldonAdelson）說過，“（2008年）每個人都認爲這家酒店將直接走向破產法庭。現在，如果說有人願意斷條胳膊也要在獲路凼拿下一塊地的話，那麼這些胳膊現在能堆滿一庫房。”

在投資澳門的大亨中，身兼嘉華集團及銀河娛樂集團董事局主席的呂志和無疑是財富速度成長最快的一位。在過去10年，銀河娛樂通過“將東南亞搬到澳門”，結合了中國人最熱愛的海島休閒與博彩兩大元素，成爲澳門博彩業的龍頭之一。

過去身家在百億級的他，雖然也是香港富豪榜上的常客，但直至過去三年他才因爲銀河娛樂股價不斷飆升而躋身於亞洲超級富豪行列。2013年其淨資產增加115億美元至210億美元，84歲的呂志和逆襲包括李兆基、鄭裕彤等排名靠前的香港富豪，成爲僅次於李嘉誠的亞洲第二大富豪。過去一年呂氏家族的財富連續第二年翻番，刷新了香港富豪榜的財富增長紀錄。銀河娛樂集團的市值甚至超過了常年穩居榜首的香港首富李嘉誠旗下的主要企業長江實業集團。

陽光明媚的上午，澳門悅榕莊別墅的客廳裡，在室外潺潺水聲中能分辨風吹過的聲音，觸目可及的是落地窗外深深淺淺的綠色，以及東南亞元素的豔麗裝飾與散發着香氣的薑茶。稍有突兀的是芭蕉葉掩映下，遠處矗立的吊臂暗示着銀河娛樂度假村二期的工程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提醒人們這裡不是東南亞，而是中國澳門。

呂志和戴着他標誌性的短檐鴨舌帽，只帶着一位助手，不徐不疾地走進別墅，開始接受採訪。始終面帶微笑、言辭風趣幽默的他，雖然年近85歲，但他談話時的思路仍然十分清晰，給人的感覺像一位學者更多於像一名千億富豪。他解釋自己長期戴帽的原因是經常要在開着空調的室內開會，戴帽子既能讓頭頂保暖，又顯美觀。

這位年輕時長了一張憨厚嚴謹面孔、老來卻變得慈祥從容的富豪，作風確實與他的對手們完全不同。澳門賭王何鴻燊年輕時劍眉星目，一生豔福無邊，辭鋒銳利；身爲猶太人的拉斯韋加斯賭王蕭登·艾德森，則一直對媒體保持距離感，但個性鮮明，特別愛與競爭對手打口水戰。比如艾德森在澳門金沙賭場開業時，曾嘲笑他的對手史提芬永利，“永利在這裡是雷聲大雨點小，他晚了兩年半。”永利迅速回擊金沙娛樂場是一個“沃爾瑪式”的買賣。2006年，何鴻燊因不滿金沙以高回佣搶客，令澳博1/3貴賓廳面臨關閉而發出怨言，艾德森就以“如果嫌廚房太熱，就別燒菜”諷刺何；何鴻燊立刻響應：“中國人的廚房是全世界最熱的，但我們煮菜最好味，所以我會繼續炒菜，而且還進一步送叉燒飯。”並且真的在葡京賭場爲賭客免費送出叉燒飯。2007年金沙集團在澳門路凼的威尼斯人酒店開幕時邀請了何鴻燊，他帶着四太樑安琪參觀酒店時有點酸溜溜地說：“他今晚這麼客氣肯請我。”

但無論是呂志和還是他那位負責澳門博彩業務的長子呂耀東，卻一直謹言慎行，從來沒有公開對同業競爭發表過任何看法。他們平時出入的場合，除了自家的酒店和公司之外，極少現身香港上流社會盛行的舞會或豪華酒店。在香港的八卦報章雜誌上，也基本上看不到呂氏家族的新聞。其第三代後輩更是異常神秘，從未有任何報章雜誌曾經報道過，這與香港豪門子弟的高調作風大相徑庭。對於過去一年來身家暴漲而帶來的曝光率大增，呂志和似乎有點困擾：“謝謝大家擡舉。不過我覺得做人還是要平常心，不要看財富後面多三個零還是四個零。”

從13歲開始經商的呂志和，與其他喜好多元化投資的香港富豪不同，他一直堅持成爲實業領域細分市場的龍頭，至今他旗下的產業橫跨房地產、建築材料、酒店、娛樂博彩等領域。他說：“過去我開石礦，人們叫我石礦大王；做酒店，叫我酒店大亨；做博彩，又叫我新賭王。其實我從來沒有給自己貼過這些標籤。從開始做生意至今，每次投資我都會貫徹到底，成功後再考慮做第二件事，而不是漁翁撒網。”

1929年，四代單傳的呂志和出生於廣東江門市一個富裕家庭。他的曾祖父早在美國謀生定居，後來呂志和的父親呂金銓有感在異國漂泊多年，決定返鄉，憑積蓄開了一家酒莊。5歲時呂志和與家人爲逃避戰亂到了香港。13歲時，他看到市面上糧食缺乏，他研究出不用油幹炒河粉做薩其馬，開始在街邊做一個熟食小販賺錢幫助父母養家。不料日本投降，他賺取的數百萬日本軍票被宣佈作廢。這次挫折開始鍛煉出呂志和的豁達心態。

隨後他跟隨姨丈開始在旺角經營汽車零件生意，賺取了人生第一桶金。二戰結束後，呂志和看到香港基建亟需重型機械，但時值美國對中國大陸實行禁運封鎖，重型機械作爲軍用物資無法進入香港市場；另一方面，美國對朝鮮作戰曾以日本爲基地，戰事結束後，美日都急於找到買主推銷其剩餘軍用物資。呂志和隻身赴沖繩島收購美軍剩餘物資，並打通關節，取得美駐日領事館的批文，又在香港取得買方的擔保和銀行的信用證。這種生意，他幾乎只需付運輸費，便獲數倍利潤。在這個階段他結識了霍英東，後來還曾與霍英東的弟弟霍火根合作填海工程。

1957年呂志和開始進軍石礦業，1964年他和父親呂金銓以1.6億港元投得香港安達臣石頭場，以機械操作代替當時盛行的人力操作。1977年安達臣公司股票上市，人們開始尊稱他“石礦大王”。隨後他組建了嘉華國際（前稱嘉華石業）和嘉華建材（前稱國際筒業）兩家公司，經營建材、水泥構件、水泥廠、預拌混凝土、採礦勘探等業務。其中國際筒業生產的管筒佔了香港渠筒銷售額的75%以上。後來這兩家公司都成爲香港的上市公司。

上世紀60年代，隨着香港對較高品質私人住宅需求量的上升，嘉華把握時機，於1962年投資位於茶果嶺道的住宅樓宇，初試發展房地產業。用了20多年確立在建築材料行業的優勢地位後，70年代末呂志和以6,800萬港元購入尖東填海地皮，再斥資3億多港元建起了五星級的海景嘉福假日酒店，成爲尖東最早的大型酒店。由此呂志和開始了向酒店業進軍。到了80年代末，呂志和主要在美國舊金山建設大型酒店，高峰時期在當地擁有及管理逾20家酒店，更成爲美國第12大酒店業主及發展集團。

與此同時，1980年嘉華集團進入內地，成爲最早進軍內地的港資企業。不過呂志和的策略依然是穩中求進，他主要是在內地開設石礦、建材企業，其房地產的發展重心放在上海，投資了數十億元收納土地儲備，建設精品豪宅。而在內地的建材生意也從石礦拓展到水泥、鋼材、輸油管等方面。

雖然過去10多年內地一線城市房價上漲超過10倍，但嘉華集團卻堅持只在內地發展精品住宅及商業項目，同時仍以香港大本營爲重要發展基地，並不激進地拓展。嘉華國際於2012年業績創下歷史新高，錄得43億港元利潤；但從2013年報看，由於香港發展項目盈利減少，其營收由2012年的118.42億港元減至76.62億港元，其中內地項目和香港項目的貢獻比約爲9：1。

呂志和認爲，他做事喜歡量力而爲，要對一個行業熟悉後再集中所有資源去深耕。沒有在中國房地產領域加大投資力度的原因是市場太大，競爭對手包括央企、國企、民企。他並不認爲嘉華集團過去30年在內地的發展太慢——目前嘉華集團與內地8大鋼企形成了穩定的長期合作關係，生產的是把鋼廠的水渣循環再造、以嶄新技術提煉成礦渣微粉的新型環保產品，提供給內地多個大型基建項目。此外，其生產的高標準水泥年產量超過1,000萬噸。“在這麼大的市場，能夠做好一件事我已經很慶幸了。”

儘管如今身家暴漲，但呂志和仍然自謙“我們這樣的小公司，不可能在全世界每個地區都發展”。即使在深耕數十年、熟悉當地規則與人脈的海外市場，嘉華集團近年也只是致力於在北美經營酒店及房地產業務，並沒有將投資觸角伸向近年香港富豪熱衷的歐洲市場。而對於過去10年家族將主要資源用於澳門博彩業，呂志和的長子、銀河娛樂副主席呂耀東也表示，這個世界上投資機會很多，但只有澳門博彩業是其中一朵無法複製的“奇葩”，呂氏家族能夠在這個進程中發揮影響，他覺得很榮幸。

秉持這種穩打穩紮的做事風格，在北美培養了20多年人脈後，2002年呂志和與美資金沙合作，最終擊敗包括龔如心、劉鑾雄、馬來西亞賭王林梧桐等在內的20多家對手，成功在澳門賭牌競投時奪得其中一個賭牌。73歲的呂志和當時報出88億元的投資預算，拿下了路氹地區最大幅地塊。

雖然其後賭牌由三變六，銀河娛樂與金沙拆夥。不過在澳門如今的35家賭場中，呂志和擁有的澳門銀河以及澳門星際酒店等旗下合計6家賭場年賺百億，2013年集團經調整EBITDA升28%至126億港元。從進入博彩業到成爲澳門新賭王，呂志和用了12年。

從表面上來看，似乎每進入一個行業，呂志和都能順利獲得成功。但事實上每一次進入一個行業之前，他往往都是不被業界看好的一匹黑馬。上個世紀60年代投資石礦場時，香港建築業曾經因爲受內地風波影響，建築工地停工，而他訂購的機械也無法付款，幸虧當時出售機械的企業因爲對呂志和有信心而沒有緊急追債，呂志和渡過這一難關後才於70年代逐步在業務上恢復元氣。他的石礦產業上市後，上市公司也曾遇過因爲元老套現股票導致股價大跌以及被大型投資機構的惡意收購的危機，隨後呂志和售出上市公司股票，然後再次競投大型石礦成功，簽訂了從1978年到2014年的經營協議。在進入酒店業時，所有人都不看好毫無酒店經驗的呂志和能在荒蕪之地的尖東成功發展豪華酒店，但最終他的投資大獲成功。

奪得澳門賭牌後，銀河娛樂與金沙拆夥，許多人認爲銀河娛樂會成爲澳門博彩業中最弱的一家；2008年由於金融海嘯，威尼斯人以及銀河娛樂都曾經遇到資金困難，導致工期一再推遲，也成爲投資界看淡的對象，銀河娛樂股價最低時曾經跌破0.6港元。但2011年澳門銀河開業，迅速以其優美的大型園林和提供“帝皇級享受”的服務吸引了衆多中高端客源，加上其原有的澳門星際酒店，銀河娛樂集團從2012年開始邁入每年盈利100億港元的上升期，並且於2013年成爲恆生指數藍籌股，股價在2014年1月曾經最高攀升至84.5港元。

所以呂志和一直愛對外界表示，他從來不羨慕別人一朝富貴，也許人家經過許多艱難困苦，碰了許多釘子才找到機會。每個人都要刻苦耐勞，實事求是，從挫折中吸取經驗，那麼到機會來臨時才能抓緊。而從他以往的投資事蹟來看，他並不缺乏冒險精神，但在冒險一搏時，他會充分利用自己的長處，在事前會做充足的準備以及安排穩健的現金流。

在決定參加競投澳門賭牌前，呂志和雖然是一個從不賭博的人，但卻與兒子們遍訪了美國的拉斯韋加斯以及大西洋城，最後他們認爲澳門開放賭牌，主要是希望令澳門的服務業提升至世界級水平，嘉華集團雖然不懂博彩，卻可以將酒店業的經驗移植過來，通過增加休閒元素來讓博彩成爲娛樂產業而不再遊走於灰色地帶。同時他們引入了美資威尼斯人集團合作，更是補足了面對其他競爭對手時的短板。

呂耀東也透露，“我當初在美國留學時，去拉斯維加斯看過，一個社會進步到什麼程度，就會產生怎樣的消費需求。以中國經濟的發展速度，必然會產生一大批中產階層，這批人對於博彩和旅遊的消費需求，勢必會刺激澳門的相關產業。”這種敏銳的商業嗅覺，與其父當年看到香港經濟復甦轉向石礦產業，可謂一脈相承。而在當時呂氏家族的商業版圖中，地產業與建材業的增勢放緩，呂志和也希望能找到一個新的產業增長點。

巨頭之間的角力，拼的不只是資金，更有對於未來的洞察。在澳門賭權未開放之前，澳門博彩業主要以葡京酒店爲中心，集中於澳門半島。澳門政府希望通過開放賭權，促進博彩業形成多元競爭、良性增長的勢頭，從而帶動整個澳門經濟的發展。呂氏父子研究了對手的投資計劃後發現，他們都計劃集中於澳門半島發展，於是呂氏父子與蕭登·艾德森策劃在當時仍屬一片淺海的路氹大手筆投入，建設類似拉斯維加斯的度假酒店羣，使其成爲澳門經濟的一個新的增長極。最後這個計劃讓澳門政府眼前一亮。銀河娛樂更以兩倍於永利和澳博的投資額成功摘得賭牌。

而在推動銀河娛樂成長的同時，呂志和抵抗了內地房地產市場高利潤的誘惑，選擇了利潤細水長流的建材業來儲備充足的過冬現金。

銀河娛樂的運營，由早在80年代就於內地拓展業務的呂志和長子呂耀東負責。認爲自己對內地中產客戶喜好非常熟悉、而且也擅長控制建造成本的呂耀東隨後確實也交出了良好成績單：當時擅長判斷土地升值前景的呂耀東力主在當時荒蕪的沼澤地路氹圈地155萬平方米，並且親自督造投資達到165億港元的銀河娛樂度假村。12年後，銀河娛樂由於它所擁有的路氹最大地塊而估值高企，而且整個集團在澳門博彩市場佔有率排名第二，市值在全球僅次於金沙集團。

呂志和與他的兒子們組成了一個善於學習的家族。剛與金沙集團拆夥時，他們只是對酒店運營管理比較有經驗，但對博彩業全然是新手，他們最早以開設會員俱樂部的方式吸引高端客源，並且挖角海外知名博企的博彩業專業人士到澳門加入團隊，組建了一支澳門博彩業從未出現過的包括了中國人、美國人、英國人、澳洲人及日本人等的“多國部隊”團隊，明顯區別於其他以家族管理爲主的對手。隨後銀娛在澳門本島建設第一家豪華酒店澳門星際酒店，通過引入明星代言提升知名度，以會員制爲高端客戶提供私密感，以固定而非浮動的高額佣金吸引博彩中介爲他們帶來客戶。站穩腳跟後，他們才學習來自拉斯維加斯的對手建設美輪美奐的大型度假村，以提供全方位的休閒設施和提供東方人偏好的細緻服務勝出。

在銀河娛樂度假村，有着中國人最愛的各國精美食肆而不是類似其他對手那樣的嘈雜美食廣場、有格調高雅的私人會所、人造衝浪泳池與沙灘、高級電影院……佔地5萬平方米的東南亞風情空中花園是澳門各家豪華酒店中最大的，未來還可能隨着銀河度假村二期落成再擴大一倍，並且會引入中國人最愛的奢侈品商場與頂級豪華酒店。這裡的不同功能區之間的步行距離是最短的，酒店內部有免費接送旅客的電瓶車，外部有着能到澳門任何一個商業區的免費穿梭巴士，還有中國人習慣使用的免費WIFI——而其他賭場的WIFI服務是要收費的。

呂志和說，他們用國際水平的設計，加上東方人喜歡的周到服務來服務各國旅客，不必太高調宣傳，只要把細節做好，“客人會下意識地選擇他們覺得最舒服的地方。”例如銀河有專人定時檢測度假村內每一個角落的空氣素質以及WIFI信號能否覆蓋，有着能聽普通話和粵語、英語的各種服務人員，平均每個客人有1.2個服務人員爲他服務，包括前臺、後臺、清潔、保安。而在美國酒店，服務人數約爲0.7，香港則爲1.1左右。

年近85歲的呂志和仍然老驥伏櫪，志在千里，他說如果政府可以批准，他希望能在橫琴國家新區投資100億港元建設休閒度假區，興建文化及會展設施，“不會比迪拜的標誌性建築差。”那樣，與橫琴只有一橋之隔的澳門銀河將可以形成輻射效應。去年5月，銀河娛樂已經斥資32.5億港元收購與銀河度假村只有一路之隔的金都酒店，獲得累計超過12萬平方尺樓面面積的4棟建築物，將來會改建作爲針對中檔客戶的家庭度假項目。

呂志和也對日本或臺灣地區的博彩業務有興趣。他坦言自己投資要受限於不同地區制訂的政策，但他選擇投資地點時最關注的是交通因素，其次是當地的經濟發達程度以及規則透明化。“如果北極圈允許開賭場，我當然不會去投資，客源從哪裡來呢？”他透露當年看好澳門，是因爲研究過在拉斯維加斯4小時交通圈以內，只分布了不到5億人口；而澳門在4小時交通圈內，至少分佈了10億人口，中國人通常得搭飛機才能到達東南亞這些競爭地區的賭場，但只要走陸路就能到澳門。他並不願意一看到博彩開放的機會就輕率投資，因爲博彩業的投資少則過百億，多則數百億元，他要爲股東和公司負責。

呂志和與妻子趙錦屏育有三子二女，如今每個都獨當一面。長子呂耀東負責澳門博彩業務，香港及內地地產、建築業務由三子呂耀華負責，美國業務交由次子呂耀南；長女呂慧瑜負責香港酒店業務，行政則由小女呂慧玲負責。

呂志和透露自己壯年時最愛帶着一羣孩子滿山跑，培養他們和衷共濟的團結精神，在成長過程中他喜歡身教更多於言傳，一直教導他們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能自己開創一片新天地纔是最好成就；長大後也會根據他們的愛好和特長，讓他們各自負責不同的業務發展。呂志和豁達地表示，現在兒女們都很聽話能幹，自己很難預測孩子們未來會不會有分歧，他也瞭解到人性總會有弱點,只是希望能製造多些機會讓孩子們增進了解，在爭執時能夠適可而止，不必兩敗俱傷。

在採訪當天，呂志和除了進行了一小時訪談外，還換了3個地方拍攝照片，訪問結束時他仍然神采奕奕。他說自己注重鍛鍊，每天按時作息，早上會打一小時的高爾夫球再回公司工作，每天仍然堅持工作8小時，並不覺得自己需要退休。他頗帶幾分幽默地說，“我這年紀退休能做什麼？賞魚最多也就賞一會，難道還能跟它游泳？”除了怕悶而堅持工作外，他也有希望將自己的工作經驗更好地傳授給後輩，不過他已經減少工作量，讓兒女接手更多工作。

但熱愛工作的呂志和卻表示，自己不會強迫第三代一定要接自己的班，而是希望他們自由發展個人愛好。他向記者展示了自己孫子在斯坦福大學就讀時獲得風投基金創業的英文新聞，並非常驕傲地表示，自家人誇能幹不算數，一定要社會認同纔是精英。他最希望培養後輩身上的自立和開拓精神。

從日佔時代到香港經濟起飛，澳門迴歸轉型陽光博彩，一路跌宕起伏走來，呂志和最深的人生感悟卻是做家庭和睦的平常人最快樂，不必追求太多的虛名與物質享受。至今他最愛吃的還是香港老字號的牛腩面、魚蛋粉，1986年他獲封太平紳士，晚上經過相熟的老字號吃一碗牛腩面當作慶祝。每天回公司和管理層一起吃早餐，他二十多年來一直堅持吃全素餐。8小時工作之外，呂志和除了打高爾夫球就是做伸展運動、讀報紙、看看朋友，閒時出門旅遊，增廣見聞，這就是一個完全不會賭術的新賭王的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