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調換院長1】最高法院突然換院長 茶壺裡的風暴？
新聞節目中心／綜合報導
破天荒！當舉國忙着防疫，最高法院院長卻臨時換將，鄭玉山突然「提早退休」，改由吳燦上任。套句鄉民用語，鄭玉山是「被退休」嗎？他的辭職是否另有隱情？由資深司法記者蘇位榮主持的《行動法庭》，28日邀請曾做過法官立委周春米、司改會前執行長高榮志律師，深度探討最高法院院長換人的原因，以及新任院長吳燦的背景。
鄭玉山倉促下臺 周春米：時機點不太好
「這次鄭玉山突然卸任，司法實務界都嚇一大跳！」主持人蘇位榮指出，很多人以爲許宗力和鄭玉山是大學同學，不會動鄭，但最高法院極須改革，而鄭玉山上臺以來，未能服衆，加上個性使然，導致許多的改革措施推不動，鬧得烏煙瘴氣，外界批評聲不斷，520將屆，許宗力最終還是必須要處理「同學」，兩個人在3月20日下午閉門談，內心百感交集，最後，鄭玉山主動遞出辭呈並申請退休，整個人事案一週內完成。
對於鄭玉山的辭職，立委周春米認爲，這樣的決定未必不好，但「司法院處理的時機點不太好」，會讓外界有太多的揣測和質疑，反而壞了這個決定的正當性。
▲ 周春米認爲，司法院處理的時機點不好，會給外界太多揣測。（圖／行動法庭提供）
對於吳燦的上任，主持人蘇位榮介紹到，吳燦原爲最高法院刑四庭庭長，在最高法院待了相當長的時間。近年來，輿論較多關注吳燦對於死刑案件的處理，亦即所謂的「吳燦基準」。
吳燦在2013年吳敏誠殺女友案，開創死刑案件的先例，召開「死刑量刑辯論庭」，除撤銷死刑判決外，判決書還用相當多的篇幅，解釋法官在判死刑前，要用「盤點存貨」的態度，審慎檢視刑法第57條每一款作爲量刑事由。這個「吳燦基準」，也成爲現在所有死刑案件在判刑時的一個重要的參考指標。
關於吳燦能否勝任最高法院院長，司改會前執行長高榮志律師指出可從兩個面向觀察，一是法律學養，二是司法行政能力。
在法律學養部分，高榮志形容吳燦是「非常棒的人選」，吳燦的學養，特別是《刑事訴訟法》，人們較不會質疑。他的判決不僅具備司法意識，且具有引領作用，普遍受到肯定。
▲ 高榮志大讚吳燦的判決具司法意識。（圖／行動法庭提供）
然而吳燦較多被質疑的部份是「司法行政」部分，其實不只吳燦，所有法律人的養成背景，較缺乏行政管理的觀念。且法律人的個性和特質比較微觀，法律人看一個問題可以鑽研的很深，但在做行政管理時，卻需要用宏觀的觀點，看到整個Picture，將司法帶到比較進步的方向，這也是導致鄭玉山無法獲得人氣的可能重要因素。
高律師指出，鄭玉山在司法行政的長才較能被看見，但在法律層面，被認爲較無引領作用。但吳燦的特質卻正好相反。
▲ 吳燦法律學養倍受肯定，但欠缺行政管理經驗。（圖／行動法庭提供）
關於吳燦的行政特質，立委周春米補充，過去鄭玉山擔任臺南高分院院長，推動科技法庭全部電子閱卷，影響到全國都施行，帶來很大的變革。一個行政措施這麼用力的推行，「超乎一般法官的作風！」或許是這樣的行事風格，讓最高法院比較資深的法官未能信服。
對於鄭玉山獨特的行政管理風格，長年跑司法線主持人蘇位榮表示，鄭玉山在最高法院做了很多改革，也受到很多阻力。過去最高法院的行政管理有僵化或太慢的狀況。而鄭玉山在行政上「管理很多」，包括一些「很細微的事」，諸如：限制行政人員帶便當上來吃、停車場等都會管，可能使得法官無法接受：「你都在管這些小事情！」法官們會期待，最高法院需要的是法律見解，成爲引領全國的法院。
▲ 最高法院前院長鄭玉山被認爲管很多、管太細。（圖／記者林敬旻攝）
長期以來，最高法院「限量分案」的制度影響上訴人的權益。主持人蘇位榮說明，「限量分案」是指一個法官每個月審理15至17件案子。在一二審法院，都是透過電腦做無限量分案，案子一到法院就是由電腦隨到隨分案。但最高法院採限量分案，導致案件到最高院後就不斷積案，民事案件平均532天案子才能分出去。
蘇位榮回憶道，她過去跑司法線，看到民衆到法院遞狀，會問行政人員要遞到哪個股別？但因爲這些案件還在倉庫裡未分案，根本就沒有案號、股別，所以最高法院的行政人員也很苦惱，只能委婉請民衆填前一個審級的案號。而限量分案對當事人的衝擊，在刑案是持續限制人民人身自由，在民事則涉及金錢，有利息的壓力。
▲ 最高法院採限量分案，民事案件平均532天案子才能分出去。（圖／行動法庭提供）
對於限量分案造成的亂象，高榮志批評對限量分案對民衆訴訟權影響很大，根本沒有任何法律有這樣的規定，「你要說它（最高法院）帶頭違法也不過！」
接着，高律師指出限量分案會造成兩個問題：第一是人工介入很多，第二是最高法院還設專庭，有違反「法定法官原則」的疑慮，因爲民衆會知道案子將分到哪些庭，自然就知道案子會分給哪些法官？例如被判貪污罪的臺中高分院法官胡景彬，「那個法官大家都有印象，他的案子被過兩次、三次。」
蘇位榮補充，前花蓮縣長傅崐萁的案子也拖了十幾年。高榮志迴應說，「這個就是大家質疑最高法院的地方，爲什麼這個案子丟在那邊這麼久？爲什麼這個案子這麼快處理？」爲什麼涉及貪污的案子，案件擺這麼久？「對司法形象傷害很大！」
▲ 傅崐萁的案子在最高法院拖好幾年。（圖／記者林敬旻攝）
限量分案如何廢除？換吳燦煩惱了！
周春米指出，限量分案是多年的共業，無法在一朝一夕解決掉，因爲案子並不是分掉就好了，後續還有硬體設備、辦公室和結案等狀況。
爲了催促最高法院積極處理限量分案的問題，周春米去年提案刪除兩百萬元的預算，對最高法案來說，是個「重要的警示」。
鄭玉山的下臺，是否跟去年爆發的最高法院分案霸凌有關？周春米認爲，「完全沒有這樣的連結」。立法院這兩三年要求最高法院處理「限量分案」的問題，鄭玉山每隔三個月或半年會親赴立委辦公室說明，周春米大讚鄭玉山在這段時間「很努力」。但鄭玉山作風較爲強勢，令最高法院內的法官對他的指示「有一些很大的聲音」。
「縱使有一部分不是那麼的完美，那也不能抹去鄭院長多年對法界的貢獻。只能說，在什麼位置上面，我們要求什麼樣的標準。」周春米惋惜道。
2021年1月1日，「限量分案」制度將從最高法院廢除，吳燦接棒後將如何處理這個燙手山芋，讓我們繼續觀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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