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代農民工經濟能力獨立 消費享有更大自由
閱讀提示
伴隨着單身羣體人數的上升,其消費方式和消費觀念也在轉變。其中,新生代農民工隨着工作機會的增多、收入的提高,也在逐步釋放消費潛力。他們有人爲“悅己”消費,有人在努力安居,同時其婚戀觀也與父輩不同,對未來的規劃考慮慎重。
日前,“中國超2億人單身”的話題引起熱議,伴隨着單身羣體人數的上升,與之配套的一人食、寵物經濟、迷你KTV、單身公寓等消費頗受關注,“單身經濟”成爲新的市場機遇。據《2020年農民工監測調查報告》顯示,有配偶的農民工佔比比上年下降0.3個百分點。《工人日報》記者近日對不同城市的單身農民工採訪發現,隨着越來越多新生代農民工在城市找到工作機會,逐步釋放消費潛力,他們的單身生活也更加豐富多元,用有限的收入規劃着“一個人的小幸福”。
“月光”背後的“悅己”
數據顯示,在一線城市,大約40%的單身青年都處於“月光”的生活狀態。“月光”的工資都去哪了?
今年31歲的夏天來自湖北天門,在杭州從事服裝銷售6年後,她每月工資達到1萬元左右。“在杭州,每月房租要1800元,通勤幾百元,因爲經常和朋友出去吃,吃飯的花銷大概在3000元。再買一些護膚品、衣服、包包,幾千元又沒了。”夏天給向記者算了筆賬。
在這些消費內容中,夏天認爲,一部分是有意識地花在讓自己“變漂亮”的項目上。“每月至少去做一次全身SPA,也會學瑜伽,捨得給自己用很貴的護膚品。”在她看來,這是對自己的投資。
美食、鞋子、遊戲、旅行、演唱會……這些愉悅自己的方式讓同在異鄉打拼的軟件質量檢測員遲龍,也成爲“月光族”的一員。“旅行能讓我開心和增長見識,我覺得這錢花得值。”遲龍說。
出於“悅己”目的支配自己的收入,是許多新生代農民工進入城市務工後的選擇。夏天認爲,在新的時代環境下,“悅己”比“月光”更加重要。“有時候加班到凌晨,想一想自己這麼辛苦,爲什麼不讓自己開心一點呢?”
對此,中國人民大學社會與人口學院講師巨桐認爲,新生代農民工的單身消費行爲與父輩之間存在代際差異,“在家庭觀念上,老一代農民工主要是賺錢後返回老家,新生代農民工則會盡可能留在城市。由於城市生活和網絡的影響,他們大部分從集中的工地工廠流入到分散化、靈活化的工作環境,在消費上也享有更大的自由。”
獨居也要安居
民政部數據顯示,2018年我國單身成年人口高達2.4億人,其中有超過7700萬成年人是獨居狀態,預計到2021年,這一數字會接近1億。與此同時,我國家庭正呈現單身化趨勢。自2015年起,一人戶佔比逐年增加,2018年已經達到了16.69%。
隨着收入逐漸提高,更多來城市打拼的單身青年們選擇了獨居。27歲的叢義來自吉林延邊,在佛山一家汽車公司做操作技工。住在公司單身宿舍裡的他,暫時沒有房租開支,便將更多消費集中在如何把獨居生活過得更好。
讓叢義在千里之外打拼還感到踏實的,是他在佛山貸款購置的一套房產。如今房子已經完成交接,正在裝修階段,等裝修結束,叢義就可以搬進自己的新家,通過努力成爲佛山的新市民。
對許多在大城市的新生代農民工來說,安家壓力較大,因此置業支出佔據了很大一部分。叢義坦言:“對於外省務工人員來說,想要在佛山扎住腳跟有自己的住房,生活壓力就會很大,但是能在新城市有一套自己的房子,纔算真正融入了進來。”
儘管在“悅己”消費上比較大方,遲龍也不會耽誤每個月還房貸。從黑龍江牡丹江來到廣州工作,他最終在父母的支持下在長春購置了一套房產。“父母幫我付了一部分首付,爲我付出的已經足夠多了。剩下的部分由我自己承擔,包括每個月3000多元的房貸。這也是考慮到父母以後的養老問題,把他們接過來住,雙方心裡都不會有太大壓力。”
對未來考慮慎重
據《2020年農民工監測調查報告》顯示,全部農民工中,未婚佔比17.0%。中國青少年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員郭元凱指出,“從這一角度來看,新生代農民工單身狀態的出現不是孤立的社會現象,而是整個人口結構變化的羣體縮影,是整個青年羣體都需要面對的問題。”
“我現在的單身狀態並不代表我排斥戀愛結婚,一方面,找到一個興趣愛好差不多的人是有困難的,另一方面,我目前的條件還不具備成家的能力。”
將單身生活的重心放在自己興趣愛好上,遲龍發現一個人也能很好地享受生活。
省吃儉用爲未來生活儲蓄的叢義也表示,自己所要承擔的房貸和裝修貸款壓力比較大,爲了另一半的生活質量,不敢太快考慮結婚。他認爲:“我想盡我的能力給另一半更好的生活,現在還不具備這種能力。所以不能因爲想找個人一起分擔生活的苦去結婚,一個人辛苦點好過兩個人一起辛苦。”
記者採訪發現,不少新生代農民工對婚戀有和遲龍、叢義一樣的顧慮和擔憂。郭元凱認爲,新生代農民工對單身狀態的認知和相應的消費傾向也有一定的羣體特殊性,其婚戀價值觀處於傳統與現代激烈交鋒的地帶,加劇了新生代農民工婚戀的不穩定性。
“一方面,由於受交友時間和收入的限制,部分新生代農民工在婚戀市場不具優勢;另一方面,新生代農民工進城的流動速度加快,更注重婚戀中的個人感受,擇偶標準更高、兩性觀念也更爲多元開放。”郭元凱說。
而作爲新生代農民工中的女性,夏天也並未想過把自己的喜怒寄託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到了這個年紀,其實家裡人也很着急。我自己雖然獨立慣了,也希望有人能爲我遮風擋雨。遇到更好的人是一方面,更重要的還是要學會讓自己強大起來。”
此外,夏天對未來也有自己的規劃,正考慮回到湖北,用自己這些年的積蓄做點小生意,換一種生活方式。“想做點自己喜歡的事,如果一切順利,也能在小城安居樂業,花更多時間讓自己‘精緻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