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氏熱刺這一年: 那個迷人的傢伙又回來了

親愛的若澤，

首先恭喜你，用一場堪稱大師級的快速反擊戰，將同城死敵挑落馬下，順便重回聯賽榜首。

大約一年前，我同樣給你寫過一封信，那時你剛剛結束了長達八個月的“失業期”，略顯倉促地接手熱刺，我在那封信中寫到：“不少人覺得你這次重新出山顯得飢不擇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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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穆里尼奧的一封信

但一年過去，你用實際行動回敬了所有質疑者一記響亮的耳光：你將泥潭中的熱刺拔到了英超榜首。今天凌晨，你還讓曾經的St. Totteringham's days（由阿森納球迷創造，慶祝北倫敦德比死敵熱刺在聯賽積分榜上再也無法趕上阿森納的日子），變成了槍手球迷的哀悼日。

還記得與曼城比賽前的那個新聞發佈會嗎？綽號“馴鹿”的英格蘭著名足球評論員伊恩-阿布拉罕斯，假公濟私希望你回關他的ins賬號，你用尷尬一笑和2秒沉默作爲拒絕的迴應方式，成功贏得了媒體同行的讚許，包括被你拒絕的“馴鹿”。

僅一年時間，你成功爲自己贏回了失去已久的“尊重”。顯然，你值得“睡個安穩覺”。

——1——

720天前，也就是你從曼聯離職的第二天，英國權威媒體《金融時報》罕見地同時刊登出兩篇關於你的球評。委婉地嘲諷你落伍，並站在了現代足球潮流對面，並建議你適時改變自己——該死的，那恰恰是球迷們認爲你最與衆不同的地方。

在此之前，幾乎沒有足球人或者體育人享受過這等待遇。就連傳奇主帥弗格森退役以及之後的溫格離開阿森納，《金融時報》也只是爲他們預留了一篇敘事性回顧報道加一篇評論。

論重要性，弗格森和溫格給現代足球帶來的改變和影響力，遠在你之上。唯一合理的解釋是，你當時的離職是一樁足球事故，同時也是一個經濟現象：

即你或你代表的，是一羣手握優質資源，取得過事業成功，卻在互聯網時代堅持用老眼光去觀察新事物的中年人。表面上那只是一次失敗的工作經歷，似乎短期內可以通過跳槽得到解決。但從宏觀角度來觀察，是世界變了，而你們慣用的方法似乎也已過時——這是一年前熱刺球迷對你最大的懷疑。

很顯然，在你剛開始教練生涯的年代，球場內外的許多問題都需要通過制訂政策來化解，而如今一個App就能解決問題。

這很正常，足球的發展速度太快，快到讓曾經的改革家都有些不太適應。比如在這個移動互聯網年代，發泄情緒並不應該是在新聞發佈會上發飆大喊“尊重，夥計們！尊重！尊重！”；再比如表明態度也不應該是將隊內某位沉迷於社交網絡的球星踢出訓練場。

好在機智如你，立即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嚴重性，於是在離開曼聯後隨即爲自己聘請了一名公關專家。一年過後，你和這位公關專家聯手幫自己贏回了輿論導向——這錢花得挺值。

——2——

可不得不說，即便有公關專家助陣，一年前你選擇回到倫敦仍不失爲一次賭博。不僅因爲熱刺是切爾西的倫敦同城死敵，還因爲你取代的是熱刺近30年來最優秀的主帥——波切蒂諾。

但你用實打實的數據，讓所有質疑閉嘴：自從執教熱刺以來，你帶隊在聯賽中收穫65個積分，同期僅次於克洛普的82分和瓜迪奧拉的68分。而熱刺也自1985年以來，第一次在聯賽進行了3輪過後還能登頂榜首。

你用成績表明，與熱刺的聯姻並非你一時的頭腦發熱。在急於證明自己這件事上，你和熱刺實在太過般配：熱刺急需一座有分量的獎盃；而你也急需在十年後重新向世人證明，自己沒有過時。

這一點在亞馬遜爲球隊拍攝的紀錄片裡再度得到驗證。第一集中，當你聽到電視屏幕中某位足球評論員趾高氣昂地說你已經“過了自己巔峰”時，你憤怒地飆了一句髒話，並隨後關掉了電視。顯然，他戳中了你的痛點。

許多球迷會將紀錄片中精心剪輯當成既定事實，以爲你在生活中也是那個會教唆球員在場上成爲“混蛋”的馬基雅維利主義者。但事實上，你也會爲自己愛犬的去世而落淚；會親切詢問新援賈菲特·坦甘加，自己是否讀對了他的姓氏；會跟從前那些被你視爲刺頭的球員互通WhatsApp，以德報怨；還會在疫情爆發後，第一時間主動申請成爲社區志願者。

最近，一位熱刺隊的季票持有者在接受採訪時坦言：“我認識的所有人，包括我自己，當初都堅決反對穆里尼奧取代波切蒂諾。但現在，我不知道還有誰在反對他。”

顯然過去一年，你在紀錄片內外，都成功贏得了球迷們的心。

——3——

大約2年半前，你停用了自己的Ins賬號。並抨擊道：社交網絡只適合那些不懂事的小孩子。如今你總算理解，那些不懂事的小孩子，正引領着這個時代的輿論導向。自己既然沒有辦法消滅他們，就只能加入他們。

畢竟小孩子關心的從來不是對和錯，而僅僅只是有趣和無趣。

事實上，大多數球星的社交賬號都有專人運營，球員本人很少插手，因爲害怕犯錯，這個時代的公衆人物越來越謹小慎微，以至於大同小異。

但在這一點上，你倒是絲毫沒有改變，過去的你原原本本呈現在自己的社交賬號裡，甚至像每一個剛剛接觸社交網絡並沉迷於此的長輩一樣，實誠的有些可愛。

比如熱刺的工作人員幾次看到你在俱樂部裡拍攝，然後一分鐘後便在Ins賬號上看到了這段無刪減的視頻。比如你在熱刺的恩菲爾德訓練場觀看F1比賽，再比如你無意中拍到哈里·凱恩赤身裸體在球隊更衣室裡觀看高爾夫比賽。

就連調侃國際比賽日這種事也要親歷親爲。“令人興奮的一週國家隊賽事，精彩的友誼賽，完全沒有風險。”你補充道，“核酸檢測的結果賽後纔出來，訓練課等活動進行時，其他人也可以隨便進入場地。” 最後你還不忘以身邊例子進行補刀：“又完成了一堂只有六名球員的訓練課，現在是時候照顧好我自己了。”簡單一個話題，從受傷隱患，到新冠檢測，再到球隊訓練。如此思路，舍你其誰？

很顯然，過去一年你看清並接受了這一事實：“我沒有什麼好隱藏的。至於球員會不會關注我的賬號，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這些多樣化的發佈內容很有趣，而且人們也熱衷於關注。好玩，那就沒問題。”

——4——

有了社交網絡作爲發泄平臺，這一年時間，你確實較之以往更能收斂自己的脾氣了。

曾經，你的前任助教魯伊·法里亞會在你失控甚至想與人拳腳相加（比如和溫格、貝尼特斯）時負責按住你。在通往新聞發佈廳或者第四官員技術臺的路上，都留下過你倆一個往前衝、一個往後拽的身影。

前英超裁判委員會主席基思·哈克特還曾拿你的過激行爲，給裁判員們當作反面教材來講課。如今，你學會了邊讀溫格自傳，邊不忘在社交賬號中拿他開涮。也學會了與裁判們的相處之道——過去一年，你衝入技術臺的次數明顯減少。

但這並不意味着你“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激情，我只是比以往更有經驗，也更懂得控制情緒。”或許，也部分因爲PGMOL出臺了專門針對你這類過激行爲的處罰條例。

而即便你有時情緒失控，身邊也沒有人會像法利亞那樣拽住你。如今，你身邊的助教若昂·薩克拉門託更像是一個溫和的學生，相比起在你面前煽風點火，他更願意在背後默默給你出招。

當然，你的好脾氣並不代表着對人無限制的寬容。和過往一樣，你希望手下所有隊員爲自己和團隊傾盡全力。戰勝曼城一役就再度證明：沒有什麼過時的戰術，只有執行力不夠的球員。

一旦有人達不到你的要求或者表現不如你所意時，你仍會毫不客氣將他打入冷宮：丹尼·羅斯如此、德利·阿里如此，如今就連你一度認爲漲球不少的哈里·溫克斯，也察覺到了這一危險的苗頭。

可你從來不會對一名球員蓋棺定論，因爲你知道他們並非無藥可救——就像一年前的自己那樣。你成功激活了俱樂部隊史標王恩東貝萊，而他就是阿里和溫克斯努力的方向。爲此，你的光頭老闆列維對於目前球隊不存在融合問題，倍感欣慰。哪怕是新加盟的新援——比如你和其他教練極力推崇的霍伊別爾，再比如主席親自強塞的貝爾。

一年前你曾表示，要在熱刺陣中讓梅西和C羅同時出現——看看在你手下分別攻入29球和23球的凱恩與孫興慜，我們如今終於知道，你當時並不是在開玩笑。

——5——

一年前，你和輸掉歐冠決賽後突然泄氣的熱刺，一同被人看衰；一年後，你和目前暫居英超積分榜榜首的熱刺，一同被人看好。你知道，這就是輿論的力量。好與衰，此消彼長、互相依存。

正如加里·內維爾和傑米·卡拉格在各自專欄中寫道的那樣：穆里尼奧的厲害之處，在於他用一年時間，將自己和球隊革新了一次。

對了，你“特殊的一個”的雅號也在不斷革新。儘管如今你說自己是“謙遜的一個”——抑或最新的版本“久經考驗的一個”。但你時不時展露出的自誇和尖銳，仍然如過往一樣迷人。

我說你啊你，僅僅一年時間，你和你那該死的人格魅力終於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