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話》將來你會不會貪污?(郭冠英)
陳儀,二二八事變當時臺灣行政長官公署長官。(中時報系檔案照片)
今天這種荒謬至極的「混蛋」事件,若發生在光復初期的1946年,那不被臺灣人給罵死了?這種事還不引起二二八嗎?這混蛋事會不寫入教科書?忠烈祠轉型回去的臺獨神社,會不會有塊5千萬個廢蛋掩埋場的支那冢了?
再往上推,高端疫苗、日本核污水、美國萊豬、阿扁貪污轉建國基金,…太多太多了,這些事如果發生在光復初的時候,那說二二八是因窳政而起的人民抗暴,不更有正當性了?
1935年日本侵華,再向關內進逼,129時清華大學的蔣南翔悲憤吶喊:「華北之大,已安放不下一張平靜的書桌了!」而今天在臺灣省,思之極恐的楊渡說:「從未有一個時刻,像現在這樣,民衆深切感覺『餐桌上的安全』岌岌可危。我們甚至不知道餵給孩子的食物,會不會危害孩子的健康?如此政府,如此官員,簡直罪無可赦。」
那二二八時,若情況會與今天一樣壞,陳儀長官等是不是罪無可赦?
當時誣說臺灣光復是「狗去豬來」,日本狗兇但能做事,中國豬軟但不做事,後者比前者壞多了。那解嚴民主了,這30多年來,不也是「狗去豬來」?兇嚴的蔣介石國民黨,輪替給民主進步黨了,臺灣省不是反而更退步,更壞,伊于胡底?
臺灣行政長官陳儀,是著名的清官,他一下飛機,就說:「我是來做事,不是來做官。」他生活清簡,彭孟緝由高雄上來晉見長官,陳招待簡餐,彭說:「長官,我在街上看到報紙,把您畫成了抱金元寶的員外樣,這樣不好,您要管管。」陳說:「你是軍人,你不懂。這沒有關係。就讓他們講吧!」
陳的秘書鄭士鎔,也爲此必要寫「細說陳儀。」爲長官辯誣。他說:「開明分子的陳儀在國民黨體制之內,雖曾竭力保護臺灣,卻常事與願違。最具諷刺性的是一生清廉著名,向極痛懲貪污的陳儀,竟被輿論責爲縱容貪墨的惡吏,足證其力不從心,無可奈何的難處。其失敗是理所當然,無可怨尤。然以陳儀的愛臺護臺之心,及其自由民主的治臺政策,尚難免此厄運,易人而處,恐亦無法閃避。最使人痛惜者,是陳儀去職以後,繼任者在大軍支援之下,改弦易轍,強勢統治,接着降臨的所謂「白色恐怖」,恐非「二二八」悲劇中的激烈分子們所能預想得到的罷!」
鄭士鎔1942年重慶中央大學政治系快要畢業時,肄業昆明西南聯大歷史系的好友丁名楠,就建議他去跟他二舅陳儀(時任國民政府行政院秘書長)服公務。鄭說這與他志趣不合,當時就率直的辭謝了。
畢業以後,鄭還在做想從事寫作的白日夢,師長有引介他去見陳布雷,進侍從室、進中央信託局、去美深造、進外交部,他都沒去。他還是想進「大公報」,後來重慶《大公報》要招考助理編輯,他就函覆名楠,在赴渝時可謁見他的二舅。
《大公報》筆試後翌日,鄭即赴上清寺行政院晉見陳秘書長官。鄭與名楠雖小學、中學同窗多年,但臨大學畢業時始知陳儀爲其親舅。略知陳是日本士官及陸大出身,曾擔任過軍閥孫傳芳的師長,浙江省省長,北伐時期歸附蔣軍,曾任兵工署長、福建省政府主席等職,想像中他必是個赳赳武夫,一定威嚴而盛氣凌人。
結果他見到的是一位面容和藹的長者,微笑着和他握手,感覺是陳的手很是柔軟溫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和力。
鄭坦誠相告,說他念的雖是政治系,卻無意在仕途求發展,興趣是在寫作方面。鄭以爲他的坦率陳詞必遭冷遇,不料卻引起陳儀的一片大道理。他說個人興趣固然重要,但處今國難當頭,年輕人應有更實際的抱負。他希望鄭辭去教職,能來政院服務,他強調說:「我們這批老年人將來都要消逝,國家屬於你們年輕人的。你要多交結年輕有識的朋友,大家團結努力,好好工作,可對國族作出貢獻。不要認爲公務機關不能做好事業。」又說:「目前社會上一般評論官僚不好,這種制度當然要改。但我認爲老官僚雖然不好,而新官僚更爲可怕,我希望你們年輕人將來千萬不要成爲新官僚。這些話你現在也許不懂,以後在政府機關做事,一定會了解我的意思。」
鄭受感動,就情不自禁地表示了願追隨他服公務的意願。
鄭說,臨別時他問我一個很尖銳的問題:「將來你服公務時會不會貪污?」在抗戰臨時首都的重慶,貪污雖是大衆詬病的重大罪惡之一;但想不到在政院秘書長的口中,會毫不顧忌地問我這個未經世故的年輕人這樣一個問題。
我的腦中電閃地憶及在政治系畢業班的謝師座談會中,系主任張匯文師訓話的結語說:「你們畢業後到社會去做事,成敗得失,各有機遇,不能強求。無論你們以後是成是敗,回到學校見我,我都認爲你們是我最愛的學生,但若你們因爲貪污而失敗,回來見我時,我就不認你是我的學生了。」可見當時對貪污是如何的痛深惡絕。想不到我今天在政府最高行政機關,竟被問到這個問題。
我的答案當然是「不」。
陳秘書長聽了微笑:「那以後你得牢記這個『不』字,還要經過不斷的考驗,不能有任何差池。」又說:「在當世的公務員中,可以自信不會貪污的,恐怕只有我一人,那是因爲我沒有子嗣。如果我有子女的話,我也不能擔保自己決不會貪污。你今天的答覆,希望你於有了子女以後,還在行政機關服務時,都能信守此一承諾。」
2008年,他兒子鄭衣德交給他我送的稿費一千美金支票時,鄭士鎔看着陳長官的照,必然是這樣想:「如今我已年逾九旬,過去流離顛沛的生涯中不無小大貪墨的機會,但我都能不爲物慾所誘,初會陳秘書長時的最後一問,給了我永經得起考驗的定力。」
兩年後,鄭士鎔去世。他的子女翻他抽屜,看到那支票仍沒兌現。他的女婿來臺,問我可否付現?我立刻交付臺幣3萬元。
然後我把支票放在抽屜中,提醒我見「陳儀的本來面目」作者,陳儀侄子陳兆熙時要記得帶。結果我們約在臺北市政府站見。他戲說:「支票帶了吧?」我一摸,唉,忘了。